“就是!等霍队回来,有你们受的!”杨俭跟着嘟囔了一句,“让他知道你们欺负简法医——”
“知道又怎么了?”门外的人立刻反唇相讥,“你还真以为他朝着管弘深开了一枪都能回北桥分局不成?”
杨俭一愣,还没来及说话,杜晓天踹了一脚门,将简沉拉进门里,看着杨俭和赵襄骂道:“你们俩有没有脑子,和这些人怄什么气,干活!”
门哐当一声合上,外面的人碰了一鼻子灰,终于散去了。
简沉有些愣神地看向办公室里的一群人。
他原本以为……出了这件事,不管自己怎么解释,恐怕都会被北桥分局的众人看做叛徒了,毕竟,是霍无归亲口说自己陷害他的……
杜晓天见简沉杵在原地,上前拍了拍简沉,安慰道:“简法医,没事吧,外面那些人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整个一队所有人都相信你不可能陷害霍队。”
“对不起。”简沉面无表情地看着杜晓天,“你们不用为我说话,这些事,不管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的。不过对大家,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从来没有陷害霍无归。”
“该我们道歉才对,害得你被这些人议论,简法医,要不你今天还是先回家吧。”杜晓天拍了拍简沉的肩膀,“回家去散散心,恢复恢复心情——”
“回家……恢复……心!”简沉听着杜晓天的话,猛然抬头,喃喃自语道,“心!那颗心!”
霍无归的家里,还躺着被霍无归退回的……简沉的一颗心。
作者有话说:
霍无归你这样是会没老婆的。
第98章 选择
为什么是霍无归?
“简法医?”杜晓天还在说着话, 就发现简沉突然双眼放空,喃喃自语起来,顿时心中觉得不妙——
这怕是受了大刺激, 脑子都不活络了。
这件事虽然整个队里上上下下没人不受刺激,但毕竟根据霍无归出事前发生的每件事都和简沉有关联, 简沉受的刺激最大也是在所难免。
“说起来最近不是有个什么游轮吗, 说是还引进了各国珍稀物种,还有各国美食, 我听不少有娃的同事都说想请年假带娃去, 要不简法医你干脆也买个票, 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
“就是吧……那游轮名字还怪晦气, 好好一个游轮, 叫什么马戏团啊……不过也是, 又是吃的又是玩的还有表演和动物,这不就是马戏团嘛……”
杜晓天一紧张就话多,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然而简沉等他说得口干舌燥了才终于转了转眼珠,礼貌地拒绝道:“杜队, 不劳您费心, 我想先回趟家, 确认一些事。”
霍无归才消失一天, 简沉整个人好像完全变了一样——
脸上半点笑容都没, 那些礼貌乃至温驯的神情一扫而空,瘦削的背挺着,长身而立, 浑身竟然看不出半分破绽。
“简法医……”杜晓天犹豫了片刻, 轻声问,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当法医,而不是警察?”
几道好奇的目光顿时半遮半掩地投了过来。
海沧有不少警察也是公大出身,大家多多少少也算是同龄人,就算简沉刚来的时候是个生面孔,这段时间过去,不少人也从朋友、同学的口中得知了,简沉也曾入读过公大。
“纠正一下,我也属于警察编制,只是没有执法权而已。”在所有目光的偷瞄下,简沉迎着略有刺眼的阳光,不动声色道,“我是警察,或者不是,都不影响一件事——”
简沉顿了顿,清冷的眉眼间有种令人屏息凝神的气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还霍无归清白。”
杨俭猛然抬头,紧随其后的是赵襄、刘彦昌、蔡敏……整个一队所有垂下的头颅一个个抬起,注视着简沉。
自从那块带着霍无归指纹的红色积木被查出,霍无归踏出北桥分局的大门开始,整个一队就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北桥分局的每一个人,路过这间办公室的时候,都会似有若无地提高音量,悄悄议论那么几句。
甚至海沧整个警察系统里,这两天提起霍无归这个名字,前缀的语气词必然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啧”,哪怕是来北桥分局办个事,也要特意绕到这间办公室前,来转悠一圈。
先进集体的牌子早就被摘走了,霍无归的先进个人也早就拱手送了出去。
来自外界的怀疑和讥讽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这些年轻的刑警们自身的怀疑。
以霍无归为榜样,追随着心中最公允正义、忠肝赤胆的队长,脚踏实地地走了这么多年,一夜之间队长成了犯罪嫌疑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射伤当年的老队长管弘深。
管局至今昏迷不醒,躺在ICU里,连作为儿子的简沉都没办法进去探视。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罪名都铁证如山。没有人的心中不在动摇,不在害怕是自己看走了眼。
“我知道,你们心中或许有怀疑,或许有过动摇。”简沉声音很低,满是疲惫,却异常坚定地落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但我从没有怀疑过他,哪怕一秒。告辞,我先走一步。”
“等等!”杜晓天背过身,没有与任何人对视,声线有一丝不稳,“需要任何帮助,来找我们。”
“不必了。”简沉摇了摇头,那些隐藏在温顺外壳下的锋芒若隐若现,“我有自己的方法。”
-
“啪。”
整个二十九楼一盏灯都没有开,屋子里空空荡荡,简沉进屋的时候抬手按开了灯,连开关声都在空档的屋内出现了回声。
他愣了愣,望向无人的客厅,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昨晚追丢霍无归之后,简沉整个上半夜都在审讯室接受上面的调查,下半夜又在ICU门口等着管弘深的抢救等到天亮,霍无归这间顶层豪宅,一整晚都没有过人。
床头柜上,那颗鲜红的积木爱心躺在玻璃罩中。
一块积木都没有少,甚至玻璃罩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
“果然……”简沉不过是扫了一眼,眼底立刻爬上冷漠和几日来的第一丝微笑。
那个笑容出现在此时此刻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简沉确确实实勾起了嘴角,自言自语道:“他舍不得。”
如果霍无归舍得做戏做全套,现在这颗心上应该少了一颗至关重要的积木才对。
毕竟……自己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实施。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整个人好像彻底放松了下来,目光仅仅在积木上停留了几秒,就迅速移开,转而拉出霍无归床头的抽屉——
一整排钥匙躺在抽屉里,简沉琥珀色的眼睛看都不看,随手抓起一把,转身出了门。
夏季傍晚的海沧,随着气温一点点下降,白天蛰伏在家中的人群陆续出巢,开始享用夜晚。
一台大G穿过人群,带着所有人的目光朝城郊狄马山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狄马山不远处的某个农庄。
眼角带着皱纹的中年人躺在纯手工打造的木质摇椅上,悠然自在地晃着蒲扇,端起身边的茶呷了一口。
白毫银针在清亮的茶汤中沉浮,中年男人眯了眯眼,朝旁边的人招招手。
一脸络腮胡的男人膀大腰圆,手上拎着斧子,刀刃打磨得银亮,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刀疤,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挥舞斧子朝路人砍去。
然而他只是放下手中正在劈的柴火,十分恭敬地给男人倒了杯茶,弯腰的同时,嘴唇几乎不动地低声道:“消息兄弟们已经靠以前的人脉放出去了,王凯旋很快就要跟大金牙碰上头了。”
“轰!”刺耳的机车轰鸣声猛然逼近,穿着黑色骑行服的青年动作干脆利落地从机车上跳下来,“爸,勐叔,你俩聊什么暗语呢,说给我听听?”
——摇着蒲扇的中年男人悠闲自在的手一停,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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