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简沉眼底满是笑意,侧身给赛索社让开一个位置。
他这一枪几乎惊到了所有人,只有邵烨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后方,和手下侧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赛索社紧盯着夜空,心头的恐惧如同巨大阴影般笼罩。
甚至,连眼前都仿佛开始出现幻影。
如果比试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加上今晚这出风波,邵老板绝不可能轻饶自己。
这念头如同隐没在夜色深处的水蛇,顺着裂缝盘旋而上,紧紧缠绕着赛索社的心神,连简沉那温驯的眼神都仿佛暗藏剧毒般让他如芒在背。
“砰——!”
“噗簌——!”
一枪射出,水鸟受了惊,飞快扑棱着翅膀,瞬间冲进夜幕,仿佛撕开了赛索社最后一层心理防线。
“老板!老板你相信我!刚刚那只鸟真的是我打下来的!我发誓,我亲眼看着鸟是从简沉窗口飞出去的!”赛索社急切地回头,大口喘着气向邵烨讨饶。
气氛在瞬间紧绷,如同上膛的枪,邵烨的表情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看不出半点心中所想,几秒后才朝简沉走去:“辛苦了,我就知道,小沉你绝对可以。”
“……”
赛索社颤抖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瘫坐在地,眼睛死死盯着简沉,咬牙道:“老板,你信我!这男人就是有鬼!我输给他又如何,那只鸟!他还是证明不了自己没有让那只鸟传信!”
简沉证明的只是自己没打中现在面前这只鸟,但无法证明先前那只鸟不是自己打中的。
他相信以自己老板多疑的性格,此刻心中绝对早已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也是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
“赛索社,你下去吧。”邵烨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朝身后的马仔摆了摆手,低声道,“让他,还有那些脏东西,和这些危险品,都从我眼前消失。”
说到危险品时,他目光落在盛开着紫色小花的洋地黄上,神情自若地勾唇:“毕竟,我不想看见还有第三个人中毒。”
“你说呢——简法医?”
简沉在瞬间瞳孔紧缩,背后冒出涔涔冷汗。
第119章 瀑布
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小沉, 我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秒,我确实也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邵烨从口袋里取出叠好的眼镜布, 摘下那副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眼神锐利地穿过夜色盯着简沉, “洋地黄的强心作用不仅对他们有效, 当然也对你有效,所以——”
邵烨从简沉身边取过那只一直被他端着的保温杯:“你一上甲板, 就保温杯不离手, 我只当你是身子虚要多喝热水, 却没在意你什么时候往茶叶里混了这些洋地黄叶。”
就算是药学专业的学生, 也最多只是听过些课本上的名词, 没几个人真的亲眼见过药材实物, 更何况邵烨还是个学心理学的。
看见简沉的保温杯里有撕碎的绿叶,下意识便会觉得那是茶叶。
简沉的手伤得极重,哪怕是平日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疼痛难忍,持枪射击更是需要极强的握力,他眼睛本就不好,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命中目标, 多亏了杯子里那点动过手脚的水。
简沉抿着嘴角, 眼神朝上瞟去。
月亮正在缓缓爬上天幕, 现在至少八点十分了……
“你在等什么?”邵烨冷不丁发问, “等自己毒发吗?”
上一次因为胸口中枪而导致的心脏麻痹还未完全恢复,一旦毒素积累,以简沉现在的身体情况, 极易再次产生室颤。
“我可不觉得让自己晕倒你就会放过我。”简沉语气坦然道, “只是洋地黄对改善血液循环十分有用, 能让我的烧伤暂时充血,减少疼痛感。不然我怎么握这枪?还是你希望我也给自己嗑点药?”
除了烧伤,还有眼睛,短暂的充血带来视力提升,但付出的代价则是毒素积累、代谢后随之而来的中毒。
邵烨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怀疑:“刚刚我已经问过了船上的老佤邦船员,老人都知道,洋地黄花毒性小,叶毒性大,只能泡水,不能直接吞服,否则会麻痹神经、心律失常、造成短暂青光眼。”
被人拖着离开甲板的赛索社终于意识到什么,突然一个猛劲挣脱开一左一右拉着他的人,连滚带爬冲到邵烨面前,嚎啕起来:“我就说我刚刚为什么觉得越来越紧张,还头晕眼花!他给我下毒!所以我才输了!”
邵烨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赛索社,不悦地回头,语气冰冷:“我说过了,这个船上没有人可以碰毒,你们连个磕完药的毒虫都控制不住吗?拖走。”
赛索社眼里最后一丝光也暗了下去。
他再怎么愚蠢,此刻也终于全都明白了过来。
从一开始,邵烨想看的就不是这场比试本身。
而是简沉会如何去应对这场比试,简沉的态度才是唯一重要的。
简沉急了,使出各种方法让自己失败,就证明了简沉确实心虚。
而自己输还是赢,都改变不了自己在船上碰了邵老板明令禁止的东西这个事实,赛索社自然足够了解邵烨,自己如今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认命地垂下眼,自嘲地笑起来,随即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简沉,冷笑越发狰狞:“你戳穿我的事,我要死了,但你别忘了——少爷是绝不可能原谅背叛者的,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小沉。”邵烨语调轻佻,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慢慢朝简沉走了一步,“你看,他们都觉得,你死定了——”
简沉眼皮微抬,漫不经心答道:“难道不是吗?”
“不,当然不。”邵烨抬起手,笑容里夹杂着惺惺作态的无奈,一字一句吩咐手下,“来人,把我的贵客带回房间,给我寸——步——不——离地照顾好。”
夜色越来越黑,明明才六月,江风却依然让人后背冒出寒意。
甲板上的空气冷了几秒,马仔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简沉,揣摩不透这人在老板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暗中通风报信、投毒,这两件事犯下来,一晚上折腾结束,反倒除掉四个在船上碰了毒的自己人,而这位贵客居然毫发无损。
对面有船驶来,两束灯光交汇,刺得人睁不开眼。
简沉垂下长睫,在光影交错间朝顶层走去。
——他预料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甚至没有激怒邵烨分毫。
邵烨不可能不害怕自己通风报信,除非……
除非他笃信没有人能在越过国境线前找到这艘船。
甲板下,传来几声枪响,夹杂了一阵阵发音怪异的佤语咒骂,紧接着,几声沉闷的“噗通”此起彼伏。
随后,一切都安静下去,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简沉眼底震动了数秒,哑着嗓子开口:“希望你不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
八点二十五分,蒙镇港口警卫室外。
“设置好了吗?”夜风穿梭在集装箱间,将林海森苍老的声音变得更为模糊。
几乎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沉寂的码头突然陷入了井然有序的忙碌中。
一艘巨轮停靠在岸边,人群带着大量货物涌入港口。
码头中心的警卫室外,林海森点燃一支烟,催促霍无归道:“你的信号屏蔽装置还没有开始运作吗?”
不远处的黑暗中,杜晓天脸色铁青地握着通讯器,紧盯着前方:“管局,霍队始终没有给出信号,简法医也一直没有出现,我们现在怎么办?”
明明霍无归已经出现在眼前,海沧警局追踪了二十余年的林海森也近在眼前,但简沉和邵烨却始终不知所踪,霍无归也至今没有给出任何行动信号,杜晓天显然是已经有些着急了。
过去的近三十年时间里,海沧警方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林海森的狡猾和狠戾。
在这个难得一见的抓捕机会面前,管弘深展现出了绝对的清醒,冷静道:“不要轻举妄动,一号行动组继续在核心区域盯紧林海森,二组外围布控,三组留守码头继续伪装潜伏,保护我方卧底安全,不要打草惊蛇。”
上一篇:我火了以后他们都想和我炒CP
下一篇:看见我的小被子了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