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演点头,“但我总觉得……芒果它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不会啊,它很可爱的。”
温演看着凌存,心中腹诽:你从来都不说我可爱诶。虽然我真的不可爱。
*
温泉旅馆之行,很快在两人黏黏糊糊的日常中结束了。
不得不说,和自然贴近的生活果真是惬意的。没有闹钟、聒噪的车流声还有扰人清梦的讨厌熟人,在松林旅馆可以睡到自然醒,品尝新鲜美味的食物,还能在树木丛生的森林里打发时间。
钓鱼,山行,沙滩排球……
“这只能算是沙子路排球吧。”凌存忍着笑,踢了踢脚下并不厚实的沙层,“不过勉强凑合。”
温演其实不怎么懂排球。室内的排球赛看得都目不暇接,更别说沙滩排球了。
但凌存很喜欢,他就陪着去做。多玩了几盘之后,还真的理解了排球的乐趣。
*
回到居住地之后,两人很默契地好几天没去找对方。
——年轻人啊,纵欲过度是很容易肾虚猝死的!
温演把出门前为了确保无人打扰而特意卸掉了的聊天软件下回来,才发现梅可萱给自己发了不少信息。
【最近好烦,被麻烦的人缠上了。】
【她居然还跟踪我,找到我家在哪了。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没有分寸感的Alpha!】
【我逮到她在我家附近晃荡,直接去问她到底要干嘛,她居然跟我说只是想和我变得更亲近……亲近难道是这个亲近法吗?太离谱了。】
温演想了想,发送信息:【她?】
【……高中同学。不,也不算是很熟的同学,她中途转学来的,家里好像挺有势力的……听班级里人讨论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目前来说还没有特别过激的行为,我把她骂了一顿之后,她就没再来过了。不知道之后如何。我先观察一下吧……只是现在这个程度,报警也不会被受理的。】
温演隐隐地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消息栏里的字打打删删,他最后给梅可萱发送:【保持联系。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通知我,给我发定位。】
【收到。】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
温良探头进来,看着坐在书桌前思考事情的温演,有些踌躇地问道:“小演,做什么呢?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温演转动椅子,“怎么了?”
“我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陪我出去吃个饭?”温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扭捏,温演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老父亲叱咤商场,向来是个没脸没皮……不对,是处变不惊的人,很少流露出这样踌躇不安的神情。
“有空。”温演回答,“几点,在哪?”
“一定能来吗?”
这样的措辞实在有些奇怪:什么饭局这么重要,非得他出场不可?温良知道他不爱和人交往,连商业上的应酬都不怎么强迫他去的。
温演抬起头,看向温良的眼睛。
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的狐狸眼里不断波动闪烁的情感,竟然如同初次坠入爱河的少年那般热忱难却。
温演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问道:“……难道是,要去见我的后妈?”
温良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满脸春光。”温演高度概括。
温良尴尬地轻咳一声,找补道:“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这么肯定?”
“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温良提起公文包,“那,晚上五点半,德基三楼聚珍斋。不要迟到哦。”
“好。”
*
温演想:或许他今天不该来的,那个破庙的占卜真的从来都没准过。
餐厅金色的光刺眼异常,照得他快睁不开眼,背后却一阵一阵泛着连绵的凉意。
大吉的恋爱签,并不会保佑他历经坎坷的爱情。
因为,此刻面色发白地站在满脸微笑的张云间身边的凌存,他脑袋里回荡着的事情,和温演脑袋里正在回荡的事情,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张云间和温良要结婚了。
而他们这对关系糟糕、最近才好不容易开始回温的幼驯染,暧昧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准恋人,无数个深夜紧贴身躯、耳鬓厮磨的无名情人,竟然要在这样荒诞的饭局上,变成同心同德的“兄弟”了。
冰块融化的声音,杯子碰撞的声音,游荡的钢琴声。
戒指在盒子里和绒布摩擦的声音,家长们肆意谈话的欢笑,无法克制的如雷般的心跳。
“你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小时候关系那么好,应该怪想念的。”
温良笑着说,全然察觉不到两个孩子铁青的面色,只以为这是太久没见的生疏和尴尬。大人们总是如此,无法将孩子的心绪当成正儿八经的东西,有时无情漠视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正好,以后可以常见。我和云间打算重新布置一栋房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存,小演,要好好相处啊。”
温演沉默着,头一次尝到心如刀绞的滋味。强烈的不甘和不知所措淹没了他,以至于头脑放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算什么?
在凌存终于和他心灵相通之后……发生这样的事,究竟算是什么?
仔细想想,一切似乎有迹可循。无论是那几次正好在玄关处撞见出门的张云间,还是温良在安排旅行的过程中过渡的热诚,新年聚餐时两人温和又难以抑制的亲近和情愫……
原来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了。
凌存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颤抖着向温演伸出手,发红的指尖几乎要抖出残影。
“……好久不见。”
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面色苍白如鬼魂,嘴唇干燥战栗,以至于口中吐露的词句都跟着战栗。
“温演。”
第64章 “爱我吧。”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楼层最里侧的厕所里,温演握紧凌存的手腕,急声问道。
看见凌存皱起的眉头,他才意识到力度太大,稍稍放松。
从方才见面开始就不断膨胀的预感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几乎要脱离他的掌控。
“你说‘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简直像是要装作完全不熟悉他,而这些时日以来的缱绻和温存都不存在一般。
明明……
几天前还一起看了流星啊。
“就是字面意思。”
凌存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鞋面。
张云间非常重视这次见面,因而对他的打扮也分外上心。可往往好心办坏事,华丽严肃的服装反倒显得两人此刻紧握的手刺眼异常。
袖扣轻轻刮蹭着袖扣,金属质地的涂层泛着冷冷的光芒。
“我们……只会这样,也只能这样。”
凌存反常的态度激怒了温演,他的语气因此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什么叫‘只能这样’?”
讲得好像他们完全不亲密、也不能继续亲密下去一样。
“这样——是要我们假装成重组家庭的兄弟,假装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假装这个家能够幸福快乐地留存下去吗?”
可喜欢和爱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勾除的东西,更不是可以随意清除修改的数据。
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因它而痛苦的人即便挣扎良久,依旧深陷呢?
温演颤抖着嘴唇,深吸一口气,反复斟酌堵在咽喉处的话语,努力平息情绪了好一会儿,才追问下去。
“你想要的只是这样?你觉得事到如今……还可能吗?”
凌存毫不示弱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直接告诉我妈,她的好儿子,和她即将结婚的对象的儿子、她看着长大的小孩搞在一起了吗?你要不要听听这有多离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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