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四场比赛,凌存都称病没去。
一看到满脸严肃正气的教练,他胃里就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
可是,不知为何,就在决赛前三天,他忽然被学校解雇,还因为涉嫌猥亵未成年人被新上任的周局长派人逮捕了。
恶意(1w2海星加更)
周濛说,这卷录像带大概率和温演有关。
难道当时教练被解雇的事件,温演也参与了?
凌存抬起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两颊。直到修剪得当的指甲深陷皮肉,快要将皮肤划破,带来尖锐的痛感时,才堪堪停下。
画面的静止持续了五分钟。
随即,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画幅之外,有两个年轻稚嫩的声音正在对话。
「教练真的会过来吗?」
「当然,我跟他说好了的。不过,现在连替补的名额都满了,我也不保证你一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明白吗?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的表现来争取。」
「我知道。」
「教练还是很有门路的——如果你表现得不错,他能够把你往省队里送。如果能够成为正式的运动员的话,未来一片光辉灿烂。不过,你之前都没怎么接触过排球,为什么忽然临时起意,想走职业路了?」
「我有很憧憬的人,想成为像他一样厉害的球员。」
年长一些的声音报出了几个有名球员的名字,却被他对面的人一一否决。
「我不猜了。你的偶像如果知道你是用这种方法来接近他的话,大概也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
「这还用问?因为根本见不得光嘛。」
两人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录像带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凌存握紧了手里的遥控器。恍惚间,他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牙齿因颤抖摩擦产生的咯吱响声。
他听得出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分化成Beta的温演,一个是当时的王牌二传王文乐。
温演到底背着他,私底下做了多少危险的事情?
他自然不会蠢到觉得是温演无缘无故忽然对排球和比赛变得热衷起来。
实际上,温演的中学时代,比起运动对文学的热爱更甚。大部分时间,他都一个人躲在教室后面的阅读角,常看的书是一本封皮都掉完了的《金阁寺》。
更大的可能是,温演得知了教练和替补队员之间的事,现在的行为是钓鱼执法……
李存曾经和他说过,因为证据不足和对方的买通,以及害怕这件事情会对未来的发展造成影响,受害者根本没法拿教练怎么样。
而刚刚性别分化、甚至还未来得及性别分化的孩子们,在社会相对保守和封闭的氛围下,几乎均未受到标准严肃的性教育,对于被侵害和后续如何处理该类事件,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经验。
出乎他预料的是,当时在主队的大部分队员,应该是对教练会诱导性侵替补队员这件事并不知情的。
可王文乐的字里行间,明显透露出他知情,并且十分熟练,甚至还给教练拉皮条。
“这个该死的混蛋……”
凌存咬牙切齿,把指关节按得咔嗒作响。
他强忍着现在就冲出去找到王文乐把他狠揍一顿的冲动,带着满腔的怒火,继续往下看去。
比起随时都可以找的王文乐,他更在乎温演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温演为什么非得拿自己的安危去试探那个禽兽不可?
这件事明明和他没有关系啊!
录像里,王文乐在交代完一些事项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温演瘦削的背影逐渐出现在画面的右下角。至今为止,因为拍摄器材摆放的角度,他都没有露出完整的面部。
教练很快来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一般,他没和温演交谈几句,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中学时代的温演还很瘦小,个子还未拔高到如今的高度,也疏于锻炼,胳膊上完全没有肌肉,只有一层因为缺少日晒而略显苍白的皮包裹着细细的骨头。
看起来脆弱,易折。
头发也有些长,长到足以在脑后扎一个小辫子。碎发柔顺地搭在脸侧,伴随着墙壁缝隙吹入的风一阵一阵地小幅度晃动着。
教练粗糙的手从他衣服的下端探入,手法娴熟地抚弄着他的小腹和胸膛。
似乎是摸到了温演打在乳前和肚脐上的钉子,教练被完全框在画幅里的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随即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不堪入耳的羞辱。他因此变得亢奋,试图从温演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屈辱表情。
温演背对着镜头,脊背小幅度颤抖着,一言不发。
凌存握紧了拳头,怒气不断累积。
就在这时,温演开口了。
「我是第一个吗?」
教练大概以为他是在纠结初次非初次的事情,只是搪塞了几番,并未否认之前猥亵过的人。
「你以后会是‘唯一’的。」
衣服像雪花片一样掉落。就在教练把手伸向温演的裤子里,想要搅动之时,紧闭的仓库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一群穿着警局制服的人鱼贯而入,将惊慌失措、想要穿上裤子的教练吓得惨叫一声。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凌存怒火上涌,控制不住地直接把遥控器丢了出去,砸碎在墙上。
电池飞着弹出,在地上砸出好大一声响,然后咕噜噜地滚到了凌存的床底下。
凌存随手拿起身边的外套,拨通了周濛的电话。
“喂,把王文乐现在登记的长住地址发给我!还有教……不,林松现在的状况,快!”
——林松,是被逮捕的教练的名字。
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凌存迅速挂断了电话。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蹦着,沸腾滚烫的血液几乎要冲破他的皮囊,朝着外界疯狂溢出。
*
王文乐走在小巷里,哼着歌,喝着啤酒,脸上浮现出一团不自然的红晕。
今天打工收入不错,他正好跟自己新认识的狐朋狗友们去吃了顿烧烤。
至于明天的饭钱——
明天再说呗。
他喝得醉醺醺,曾经引以为傲的、能够精准控制力道托球的手早已握不牢东西了。
相反,因为长期的体力劳动,他的指尖变得粗糙无比,一使劲就会止不住地发颤。
若是让王文乐曾经的队友们看见他现在这副落魄颓废的样子,怕是根本认不出来他曾经天之骄子一般的荣耀模样了。
行至阴暗的拐角处,王文乐忽然被一只横插出来的手给拦住了。
他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等到眼睛里的几层残影勉强重叠在一起。
目光上下打量,眼前这个面色不善的陌生少年蹙着眉,隐藏在帽檐制造出的黑暗之中的琥珀色眼瞳里,燃烧着闪烁的怒火。
“喂,你挡路了。老子急着回家睡女人呢,没空搭理你。”
王文乐摆了摆手,语气不耐地对少年说道。他的视线游移着,最终落在了眼前人的手腕上。
“哟,手表倒是不错,牌子货……能卖不少钱吧?”
凌存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火气愈发重,眼睛都气红了。
“混蛋……当初一直给林松拉皮条的人,就是你吧!”
“林松……”王文乐翻了个白眼,像是在努力从记忆里搜索这个人到底是谁。片刻之后,才嘿嘿地笑了起来。
“咋了,当初被睡的人里有你的姘头啊?现在是来报仇来了?你小子,骨气倒是不错,不过找错人咯。”
王文乐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猛地把手里的啤酒瓶往墙上一砸,碎裂的玻璃飞溅,他手中便剩下了一个切口参差不齐的玻璃凶器。
“你他妈的敢来惹老子,啊?你知道老子今年刚刚从局子里出来吗?我这一下子捅进去,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正我是不怕坐牢,就看你敢不敢玩命!”
“就是老子拉的皮条,又关你屁事啊?哦……我认出来了,你是凌存!好久不见呀我们亲爱的小天才,你终于知道这件事啦?我以为你得等身边的人都被糟蹋完了才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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