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自己没人认为梁阁的字比他的好看。
他对梁阁有种“晕轮效应”,盲目地认为梁阁一好百好。
祝余回教室时,霍青山和艾山正在瞎侃,他目不斜视地坐在座位上,决定先尝试一下疏远他们。
艾山人高大又毛发旺盛,球队平时训练多在室内,不然也在球裤里穿条弹力紧身裤。四月份开始热了,梁阁他们多在校服外套里搭球衣,下身直接穿球裤,青春期的男孩子身高腿长,球衣配校服格外挺拔清爽。
艾山也懒得穿弹力裤了,可他捂了一个冬天的体毛太长,一撸起裤腿实在有碍观瞻。
霍青山似乎有些感冒,鼻音稍重,“好家伙,这你不说是你腿毛,我以为你穿了条毛裤呢。”
梁阁难得分神掠了一眼,“能做顶假发吧。”
祝余抿住了嘴。
霍青山伸出手,快如疾风,薅下艾山一搓腿毛,拿在手里啧啧惊叹,“真长啊。”
艾山疼得鬼哭狼嚎,声泪俱下地谴责霍青山,“沸羊羊,你真粗鲁!”
祝余终于受不了了,面无表情地起身出去。
这些人真讨厌,为什么在他后面说相声?
他再冷静下来回教室,简希问他去不去打球,他想了想说不去。
“月考都考完了,你还成天读书啊?”霍青山笑嘻嘻地戳他脑门,出色的口语把简单的谚语说得相当漂亮,“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必须去。”
祝余被他硬绑着去,瞧见艾山的空桌子,“艾山呢?”
“脱毛去了,昨天就找我借了我女朋友的脱毛膏,等会儿就来。”
脱毛?
霍青山又叫梁阁,梁阁低下眼,拧巴地说,“不去。”
“那太好了。”简希搭住祝余肩膀,“你想不想看周一朵?大眼睛,婴儿肥,很漂亮,你喜欢这种女生吧?以前女朋友也是这种。”
祝余愣愣地被她和霍青山揽着走了。
他们刚到楼梯口,梁阁就跟过来了。
简希边走边笑。
祝余被他们簇在中间下楼,觉得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梁阁才跟他一起玩的,搞不好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呢?
因为他好看,他们觉得看了他心情好,才喜欢带他一起玩的吧?
是的吧?就是这样的吧?
快要走到球场,他还是问了,“你们为什么跟我一起玩?”
“哈?”霍青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莫名,反问他,“你说为什么?”
祝余自己都说得心虚彷徨,“因为我长得好看。”
霍青山和简希极有默契地笑出了声。
“不是吗?我不好看吗?”
霍青山笑着看他,“你还挺自恋,我以为你属于美不自知的类型。”
“有这种类型吗?我从生下来就被夸好看,怎么不自知啊?”他语气天真又真诚,皙白的侧颈对着梁阁,状似不经意地说,“我耳朵后面那颗痣都有人说好看。”
“什么变态?!”
“你小心点。”
梁阁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冷风一吹,霍青山突然打了个喷嚏,狂吸鼻子,往兜里掏了掏,只摸到饭卡和手机,吸着鼻子暗啐了一句。一抬眼就看见祝余递来的纸巾,祝余手递给他,眼睛却是看着简希的,像根本没注意这,还在执着地要一个答案,“是的吧?是因为我好看吧?”
简希被他缠得发笑,“嗯,是。”
他又看霍青山,希冀地,手里还拿着那包纸,“你是吗?”
霍青山想起他们一起吃饭,祝余吃得很多又很快,吃相竟然还斯文。吃到最后他都留一个小角的饭,就坐在那乖巧地等他们,安安静静地也不催,偶尔有人说冷笑话没人理,他就弯着眼睛捧场地笑起来,等他们吃完了,他就一口吃完那个小角,拆一包纸,给每个人发一张,小女孩似的爱干净。
霍青山又把纸巾接过来,他专注时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是啊!”
祝余有点安心了。
他们打了没多久,周一朵和她的小姐妹真的来了,可惜艾山还在楼上脱毛,没赶上表现的时候。
祝余有一阵没和他们一起打球了,在场上跑来跑去,也乐得捡球,他好奇地问简希,“周一朵是来看谁的?”
他在梁阁和霍青山中间看了一眼。
“他们?”简希凉凉一笑,“一个傻瓜,一个哑巴。”
霍青山登时指着梁阁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梁阁,说你是哑巴呢哈哈哈哈哈哈……”
梁阁面无表情,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霍青山后知后觉,“嗯?说我是傻瓜?”
祝余没忍住笑得蹲了下去。
他于是指着祝余,对简希说,“祝观音才是傻瓜吧,你看,他笑得都站不起来了!”
正闹着,有人过来拼场,说一起打。
他们也是四个人,两个18班的,两个17班的,领头来和他们搭讪的校牌上写着18班张志和。
张志和是篮球队的,学校篮球队有13个队员,高一招了5个,除了中锋艾山其他都还是替补,张志和暗自认为这是艾山成天狗腿队长和教练的结果。
他喜欢周一朵,正因为周一朵老来看霍青山他们打球,他才气不过,想来煞他们的锐气。
霍青山转过来征求意见,“4对4打不打?”
简希无所谓,祝余第一次和其他人打,有些跃跃欲试。
只有梁阁上前和对方说, “我们有刚学的,别晃。”
他们来得晚,这个球场是鹿鸣唯二两个水泥球场中的一个,还没铺塑胶,摔了肯定要蹭层皮。
他声音低,祝余又站在三分外,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张志和大方同意。
张志和原本不以为意,他刚开始对上的是简希,简希有176,脸庞清爽,跑动能看出些少女的曲线。
简希真的很会打,两次轻松破他的防上篮就算了,有一次球甚至从他胯下过去的,场边登时笑倒一片。
张志和一想到周一朵也看见了他的窘态,很有些抹不开面子,再打时就不再温和,眼神都变得凶狠,还是几次被过防。他开始暴躁,截简希的球时恶意往上怼了一下,简希小指被狠狠一挫,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张志和截了球就走,遇上祝余。祝余刚学会不久,和这些从小就和篮球为伍的男孩子们比,是要逊色的。但是他打得很聪明,冷静而有判断力,永远能找到最佳的时机传球,绝不逞能让球断在自己手里。
但不管怎么说,他相较其他人都是薄弱的一环,张志和也有意给他们好看,一个大幅度急停拉回,祝余猝不及防被晃倒了,手心膝盖登时火辣辣的疼。
张志和笑了一声,春风得意地上篮,篮下的梁阁一下跳起来,不是切球,直接把他盖下来了,非常生猛吓人的力气,不说篮球,张志和整个人都被他压得生生跌了下来。
梁阁逆光站着,看不清神色,张志和几乎整个被他笼在阴影里,梁阁居高临下地觑着他,又冷又拽,“你有事吗?”
这语气摆明了不是关心。
“你有事吗?”——你脑子有病吗?
早跟你说了别晃。
张志和中指被他盖帽时挫伤,正钻心的疼,他一个校队队员,虽然暂时只是替补,但被人盖火锅了怎么说怎么丢脸,还是当着周一朵的面。
他忍着痛,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地起身,凑近了梁阁,恶狠狠地找回场子,“梁阁,我告诉你,在附中我可能拿你没办法,但在鹿鸣……”
“在鹿鸣你能怎样啊兔崽子?”霍青山舌尖低着腮帮,他站在梁阁身侧,笑了一下,戏谑又轻蔑地乜着他,“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叫谁兔崽子?”
“叫谁你不清楚?非加上你狗名,兔崽子张志和,你也算个东西?”
张志和气极,年轻气盛,管他对面是谁,正要动手。
简希小指红肿,一脚猛力踢中张志和的膝窝,张志和痛呼一声,当时就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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