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序猛地捏住沈承安的下巴,叫他被迫仰起头,沈承安被盛霜序这一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手臂温顺地垂到身体两侧。
沈承安颈部的动脉在盛霜序指肚下有力地鼓动着,沈承安咽了口口水,皮肉也随着微微震颤。
沈承安没了往日低沉阴鸷的气势,人也像彻底变了个模样似的,原本上挑的凌厉眉眼因紧张而微微下垂,加之这双空洞的绿眼睛,总显得他满脸的茫然无措。
盛霜序本是想制止沈承安的乱动,却对着这张说得上是相当漂亮的、内里灵魂是十六岁的沈承安的脸,产生了片刻的失神。
沈承安疯了,他最终也跟着一起疯了,盛霜序攥紧了链子,那一节金属链条都仿佛被他的体温捂的滚烫。
以前的他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把沈承安像狗一样锁在床头。
盛霜序还掐着沈承安的下巴,恍惚间手掌没收力气,他的手劲不算小,直卡得沈承安眼睛水润润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沈承安难受,却不敢说。盛霜序回过神后,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说:“你不要乱动,我给你戴上。”
或许是害怕被赶出去,无论盛霜序要做什么,沈承安都很听话,他被拴上项圈后,就老老实实地抱腿坐在原地。
盛霜序说:“沈承安,这条链子很长,足够你在这几间屋子里走动,我不会约束你在我家里的活动。”
沈承安抬起手,摸了摸项圈的边缘,轻轻“嗯”了一声。
沈承安就这样住进了盛霜序家里。
玛利亚远比盛霜序所想象中的要忙碌,那之后就一直没来得及再联系他,盛霜序便没怎么急于去催,他看了看关于桑切斯各类被爆出来的周边新闻,也能看出玛利亚处境的棘手。
但沈承安的大众知名度毕竟比不上娱乐圈的公众人物,所爆料出来的内容既不是婚恋生子的绯闻,而是些乱七八糟的、盛霜序根本看不懂的合同和商业纠纷,这类事情太多,网络不会爆出来太详细的流程与证据,最终也就只有盛霜序、以及部分媒体和网友在持续关注。
尽管如此,盛霜序的生活还要继续。
他收留沈承安这事儿没敢跟高媛媛和梁烧说,便按部就班地上班工作,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偶尔和他们聊聊天,谁也不知道盛霜序背着所有人,悄悄用狗链把沈承安锁在了家里。
一眨眼就到了五月初,盛霜序照例去探望囡囡,恰逢高媛媛在公司加班,盛霜序便顺带去接囡囡下学。
平时盛霜序与囡囡相处时,中间总有高媛媛调和,这还是自那件事以后,他们父女之间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囡囡不想和父亲牵手一起走,便背着书包孤零零地走在盛霜序前面,经历了这半年的变化,她稳重成熟了许多。只是自打亲眼见证父亲被那样羞辱之后,她便不大喜欢同盛霜序说话了。
盛霜序看着总是安静的出奇的囡囡,心中充满了懊悔与愧疚。
囡囡不说话,盛霜序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话,二人沉默着路过肯德基门前时,囡囡忽地转过头,去看肯德基的广告牌上的冰淇淋。
高媛媛管她管的很严,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也不允许她吃快餐,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忍不住地驻足在店门前,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盛霜序看着女儿的模样很是心软,但他不能给她买,便蹲下身,商量着和她说:“冰淇淋要等你的病好一点才可以吃,爸爸给你买蛋挞吃,好不好?”
这是他们父女间难得的谈话,盛霜序很怕囡囡会厌烦他,直紧张的心脏砰砰跳。
囡囡却很高兴,一听可以吃甜食,直笑得眯起了眼睛,说:“好!爸爸,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盛霜序摸了摸囡囡的头。
高媛媛小区里有个专门建给孩子的小公园,囡囡不想立即回家,她不敢玩滑梯,就边吃蛋挞,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
盛霜序很乐意哄女儿玩,他站在囡囡背后控制住秋千的力度,叫它不要摇动的太快。
小孩子的快乐向来很简单,囡囡刚开始还玩的很开心,在盛霜序手下咯咯地笑,玩着玩着,却忽地就不说话了,她抱着胳膊,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父亲。
她在想一些她这个年纪想不通的、大人的事情。
“爸爸,你和那个沈——沈承安哥哥,”囡囡的家教很好,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会习惯性地礼貌称呼沈承安为哥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第97章 袒护
就算当时被沈承安与盛霜序所伤害,囡囡还是打心底里关心她的父亲的。
她只是对当时的情景太过害怕与难过,也一直没有机会把自己的关心问出口。
盛霜序没想到女儿会主动提起沈承安,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欺瞒过去——盛霜序以往教育女儿时,一向教导她要讲实话,他作为父亲,也很少欺骗他的女儿,他们父女之间便总能保持着平等的信任。
可是自打遇到沈承安后,盛霜序就一次又一次地对囡囡扯起了谎话,他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却也想竭尽全力不叫阴霾笼罩他的女儿。
盛霜序知道小孩子并不是那样容易就能被糊弄的,他也不想用更多的谎言再去透支囡囡的信任,便将一些不能让囡囡知道的话筛去,选择性地说:“沈承安他……爸爸做了件对不起他的事,他一直想要报复我。”
囡囡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他要收留我们哇?他这么讨厌你,就不应该把你叫到他的房子里住。”
盛霜序叹了口气,斟酌着言辞说:“因为呀……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爸爸乱跑,他欺骗爸爸说可以收留我们,也可以给你治病,这样就好把我们关起来,我也不能带着你跑掉。”
囡囡认真地听着盛霜序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会想很多事情,只是大人很少会重视小孩子的感受,都把她的想法当作是童言无忌罢了。
囡囡便又说:“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呢?”
盛霜序说:“他是爸爸的学生,当时呀,他喜欢自己的同学,爸爸不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后来,那个同学突然就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我害怕沈承安也跟着误入歧途,就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不允许他喜欢那个同学,就狠狠地惩罚了他,他就变得非常恨我了。”
“嗯……”囡囡摸了摸下巴,抬起头说,“那个哥哥真的做了很坏的事情吗?”
盛霜序和高媛媛以前教导囡囡时,除了一些必须要知晓的常理,还要教育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伤害自己——伤害自己就是“很坏的事情”,在囡囡眼里,这可比她不好好吃药还要糟糕的多得多。
盛霜序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囡囡也要斥责他的疏忽,囡囡却摇了摇头,嘟囔说:“爸爸没有做错,爸爸唯一做的错事,就是太在乎他了。”
盛霜序愣住了,他没想到囡囡会说出这种话来。
囡囡只是个孩子,她并不能理解盛霜序寥寥几句背后的复杂恩怨,她只能单纯地根据她所能听懂的部分,说出自己那简单直接的想法:“如果爸爸不那么在乎他,也不会因为害怕他伤害自己而打电话了。”
盛霜序下意识喃喃道:“不,这是一个老师必须要做到的责任。”
囡囡也跟着改口说:“那爸爸就是太负责了。”
她继续说:“可是,给沈承安哥哥惩罚的是他的妈妈呀,是他的妈妈伤害了他呀。”
“为什么要怪罪到爸爸你的身上呢?”
盛霜序解释说:“如果我不告诉他妈妈的话,他也不会……”
“不是的,爸爸,”囡囡抓紧了拴着秋千两边的铁链,垂头看自己的裙子和小皮鞋,说,“如果这是他和他的妈妈之间的问题的话,就算爸爸不打电话,他们也迟早要因为这件事情吵架的。”
“他们是一家人,就像我们一样——我好讨厌吃苦苦的药,可是妈妈总要逼我吃,我想躲也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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