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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畜生(14)

作者:风起鹿鸣 时间:2022-06-27 07:33:03 标签:狗血 年下

  盛语薇知道盛霜序说不出什么来,她叹了口气,说:“我想回家。”

 

第16章 烟盒

  后来盛霜序没有把这事告诉母亲,他也不想说。

  说也没有用,还不如作为他和盛语薇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盛霜序生来内向,嘴巴也笨一些,他不知道该怎么关注自己的妹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她吃药、干巴巴地试图让盛语薇心情好些。

  盛语薇也不愿意和盛霜序谈论自己的痛苦,他们之间默契地不会提起。

  盛语薇一副全然不似前几天还抑郁割腕的模样,她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甚至心情好时还会出现在客厅里和盛霜序看一会儿电视节目。

  自打盛语薇生病休学后,盛霜序就学会了抽烟,以至于到最后,烟已成为他缓解忧愁和痛苦的载体。

  每当盛语薇正常且平静地度过了一天后,盛霜序都会抱着烟灰缸蹲坐在阳台,在月光下点燃一支烟,祈祷着第二天永远不会到来。

  当他掐灭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头,第二天的黎明总能照亮阳台被他体温捂得发热的钢制栏杆。

  即使现在的盛霜序已经很久未曾碰过烟了,每当他看到形形色色的烟盒,都会想起盛语薇那枯白的手指。

  烟瘾,也是盛语薇留给他最后的痕迹,盛霜序尽量把它戒掉了,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

  他在梦里也在抽烟,他心里清楚盛语薇已经死了十三年,烟雾还是化作灰色的浓雾,几乎要将盛霜序吞噬。

  直到女人不耐烦的转门声响起后,盛霜序才终于从无穷尽、无法把控的梦魇中抽身而出。

  他张开了眼睛。

  盛霜序的病并没有因为一片退烧药和几口凉白开痊愈,他发着烧,神志还算清醒,身体已经被汗水浇透。

  沈承安离开时锁了门,定期过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有卧室钥匙,盛霜序不知道来人是谁,门把手执拗的转动噪音几乎要把他的耳朵撕裂。

  他很疲惫,他甚至抬不起自己的手去把被子掀开。

  盛霜序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他听着门外的交谈声,反复被吵醒,又反复地进入睡眠。

  恰好到了阿姨来做家务的时间点,玛利亚才能拧开门,直奔锁在床上的盛霜序。

  客厅流动的风被带进了卧室,盛霜序被终于打开门的玛利亚惊醒,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眼皮仿佛千斤重。

  看着床上烂肉似的男人,玛利亚难掩眼中的嫌弃。

  玛利亚说:“盛老师,你怎么在我儿子的床上?”

  她看出来盛霜序病得不轻,不过她不在乎盛霜序的病,她只关注他躺着的沈承安的床。

  盛霜序吓得一个激灵——他记得玛利亚,尽管她只在高考动员露过脸,她是那时唯一金发碧眼的家长。

  即便盛霜序没有眼镜,玛利亚的相貌也在记忆中模糊不已,但这时候能出现在这里、说这种话的女人,除了玛利亚还能有谁。

  他被玛利亚抓住了,他来不及逃跑了。

  他试图用混沌的大脑理解眼前的情况,玛利亚,也就是沈承安的母亲,她发现盛霜序躺在沈承安的床上。

  幸好今天他生病了,如果他没病,就会照常被锁在卧室里,被玛利亚看见带着项圈、拴着铁链的他。

  盛霜序病成这副模样,心里还是为沈承安捏了一把汗。

  他不能再犯自己八年前的错误,至少,他得弥补自己的告密,为沈承安打打掩护。

  盛霜序不知道,自己试图保护的沈承安,根本不怕他被玛利亚发现,也不关心事情败露后盛霜序可能要承受的折磨,盛霜序就成了他反抗母亲极强控制欲下的工具。

  而盛霜序,还在用他发烧的大脑,想着该如何替沈承安隐瞒真相。

  盛霜序只是睡了一会儿,就仿佛一辈子没说过话了,他沙哑着喉咙,强撑着让自己坐起来,说:“我生病了,承安他……他是个好孩子,他想照顾我方便一些。”

  沈承安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他现在可不是这么尊师重道的人。

  但盛霜序这个人还算特殊,玛利亚找回沈承安的时候,沈承安还很喜欢他,玛利亚皱了皱眉,心想盛霜序得区别看待。

  盛霜序怕她不相信,又赶紧补充了几句:“夫人,我病得太重了,希望您能早点回去,不要被我传染。”

  “没关系的,”玛利亚把情绪收敛好,她扯了个椅子坐下,说,“八年没见了,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

  八年前的盛霜序只有二十三岁,他那时候刚刚执教不久,不光是外貌年轻,他还怀揣着对这个岗位的抱负和热血,现在的他,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被现实压垮了,他被磨平了脾气,只剩柔软的躯壳。

  盛霜序虚弱地咳了几声,寒暄着说:“您也很年轻,您和承安看起来更像姐弟。”

  玛利亚的眼睛扫过盛霜序脖颈处的红痕——项圈的质地很粗糙,很容易就磨破了他的皮肤,盛霜序脖子一活动,就酸涩地疼。

  沈承安和盛霜序的相处向来沉默,他很少在盛霜序身上留下痕迹,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亲近,也只存在于相见时沈承安故意恶心盛霜序时的那个吻。

  除了盛霜序脖子上的勒痕,玛利亚看不出任何端倪。

  玛利亚问:“盛老师,您的脖子是怎么回事儿?”

  玛利亚根本不会顾及盛霜序的感受,直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说话直接的女人,盛霜序不想说实话,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释说:“我住在这里也没有多久,来这里之前,和一些人产生了点小摩擦……”

  盛霜序开始流汗,他不知道自己是源于药效,还是因这拙劣的谎言而紧张。

  玛利亚竟然接受了他得这套说辞——一个性侵自己学生的、臭名昭著的教师,他被愤怒的家长殴打、掐住脖子很合常理,他的含糊其辞,反而成了试图为自己尊严无力辩护的证明。

  玛利亚从始至终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不能再心软的好心人。

  “我知道高琼萝的病,”玛利亚的手指慢慢在臂弯处打着拍子,说,“盛老师,我可以无偿为她看病,甚至是供她读到大学,也没有关系。”

  “对了,还有你的工作,我都能做点什么。”

  盛霜序心中燃起了不好的预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是与沈承安如出一辙的亲生母亲玛利亚。

  玛利亚看着盛霜序警惕的眼睛,轻轻笑出了声:“盛老师,您不要这么怕我。”

  她阻止不了自己的儿子,但她总能从别的什么地方下手。

  “我只需要你闲暇之余,给我打打电话,说一说我儿子的事情,你应该很擅长这些的。”

  “就像八年前那样。”

 

第17章 母爱

  八年前,因为盛霜序的那一通电话,沈承安被玛利亚带去了异国他乡,盛霜序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但他能察觉出沈承安对这段回忆的痛恨和抗拒。

  且不提现在的盛霜序能不能打电话,他出于对这一切的愧疚和懊悔,是甘愿忍受沈承安的一切举动的,乃至是羞辱。

  盛霜序不想重蹈覆辙,他想在八年后的现在,再尝试拉沈承安一把。

  他的名声已经烂了,他不能叫沈承安和他一样腐烂掉。

  “我不能替承安做决定,”盛霜序看不清玛利亚的脸,只能把坚定的目光投在那个模糊的身影上,“夫人,我不会为您做这种事情……我也不会把今天的谈话告诉他的,我只能这么做了。”

  玛利亚:……

  玛利亚没想到自己提到了铁板,眼前这个白净瘦削、在她眼里像烂肉一样的男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却还有胆量拒绝她如此丰厚的提议。

  玛利亚无端地想起了沈承安的同性恋倾向,她打了个冷战,狐疑地打量着盛霜序。

  所幸,她有的是时间。

  玛利亚说:“没关系的,盛老师,只要您住在这里,只要您想,都可以联系我。”

  “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承安好,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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