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香粉味道充斥了沈承安的鼻腔,他缩了缩鼻子,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味道,他清楚怀里的人不是韶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抗拒这个替代品的拥抱。
正因为沈承安过于清醒,他对这个拥抱不抱有任何感情。
除了近乎无法遏制的恶心。
“我叫小鹿,”这大概率只是男孩的化名,他并不想失去自己的潜在客户,“先生,您总有一天会需要的。”
这回不需要沈承安多说,小鹿便干净利落地收回了手,他转身离去,没再多说一句话。
沈承安再也忍不住,他抱住洗手池连连干呕起来,他的胃不停地收缩翻滚,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这连绵不绝的痛苦,一摸口袋,才发现多了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片。
是小鹿留给他的,沈承安不确定这是什么时候塞进他口袋里的,或许是刚才那个拥抱,小鹿趁机做的手脚。
沈承安犹豫片刻,又将这张纸塞回了口袋里。
季春酲抱着胳膊靠在卫生间门口,脖颈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红痕,丝毫不避讳给沈承安展示自己淫乱的私生活。
季春酲不知道靠在那儿看了多久,他的眼睛不住地游移,说:“兄弟,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那方面是不是……?”
沈承安:……
沈承安不是傻子,他能听懂季春酲的意思。
季春酲对沈承安了解得很少,沈承安也绝不会主动和他讲,譬如沈承安的过去、和盛霜序的合同,甚至包括自己那方面功能有没有问题。
沈承安不想解释太多,他说:“太脏了。”
他被小鹿触碰过的手臂还火辣辣的发烫,胳膊稍稍一动,便能牵引他的神经,叫他想起自己被moneyboy触碰过,便止不住地反胃。
“沈承安,我从来没见过你身边有伴,你懂的,”季春酲心知自己的话稍微有点说过了头,试图用别的什么话术弥补,“你是不是该找个女人,或者男人,相处相处?”
“我这有不少认识的人,只要你想——”
“我不需要,”沈承安打断了季春酲,他又洗了一次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
沈承安明确自己不喜欢女人,但他与男性亲密接触就觉得恶心。
沈承安的心脏已经在十七岁的那一年,随着韶清的死一同停止了跳动。
他不会为了将就而去勉强自己去爱。
——利益除外。
沈承安不想出门就看到与韶清相似的小鹿的脸,又或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坐在别的男人腿上,前者引得他想吐,后者更让他更恶心。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沈承安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他直接接通了司机的电话,“我要回家了,季春酲。”
作者有话说:
小鹿是副cp的一个哈,后面还会有出场
第19章 梁烧
快到了晚上,玛丽亚的私人医生才到了沈承安的别墅,盛霜序的情况很不好,沈承安抛下他就不再管,他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一直在发烧,吃了药也不见好。
囡囡也下了学,但她也不能总守在盛霜序床边,只能急着在屋里悄悄地哭,然后去睡觉。
盛霜序和玛丽亚强撑着说话,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他这时候连过去的梦都不怎么做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时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前一秒刚闭上眼睛,下一刻又从混沌中清醒。
他张开沉重的眼睛,对上了医生的视线。
那医生也在看着盛霜序,他生得高大健硕,看着得快有两米,外褂撑在他身上有点紧,一头蓬松的自来卷,显然他并不怎么打理,头发也毛毛躁躁的,眼镜蒙了一层灰,显得人也有点不大精神,他挽起袖子,往盛霜序手背上扎了一针。
医生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盛霜序的目光,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窄长,眼下一颗美人痣,如此壮硕的人,却有能拥有如此精致的眼睛,精致的五官乱七八糟地拼凑在一起,看着倒还有那么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
医生打了个哈欠,声音因困倦低沉而慵懒,说:“你醒啦?”
盛霜序没有眼镜,他莫名觉得这张脸分外地眼熟,便下意识眯起眼睛,去努力看清医生的脸。
经历过那种事,盛霜序在每个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他面对谁都胆战心惊的,便小声说:“恕我冒昧,请问……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
“是啊,以前我做你前桌,你天天要看我的后脑勺,”医生举手投足间带着浓浓的倦意,他满不在乎地说,“盛霜序,你是不是烧傻了。”
“啊……梁烧。”盛霜序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与自己的圈子隔绝太久了,久到几乎记不起以前的朋友来——也没有人愿意记住他,谁愿意和性侵犯接触呢。
梁烧以前也曾是他朋友圈里的一员,高中做同学时走得近一些,毕业后就见面不多了,随着时间流逝渐行渐远。
梁烧高中时就长得很高了,他比盛霜序年纪大一两岁,成绩很好,总要和盛霜序比个一二出来,盛霜序只知道梁烧后来读了医学院,没想到他在给玛利亚做私人医生。
盛霜序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见他,尴尬地解释道:“我的眼镜不在了,我看不清……”
“真的好久不见了呀。”
冰冷的药液随着盛霜序的血管蔓延,传至心脏,他的胸口也被充实的冷冰冰的,即使久别重逢、面对熟悉的人,他也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梁烧没说话,细长的眼睛再度打量起盛霜序来,盛霜序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关于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梁烧的目光就像刀,往他不堪一击的自尊心上戳。
盛霜序不想被他这样盯着看,他身体使不上力气,便说道:“我记得前几年的时候,你还在医院里,怎么现在在这里做医生了?”
尴尬的寒暄,这显然不是重逢后最好的切入点,但盛霜序实在是想着要说些什么,就将话题硬推了出来。
梁烧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下意识想去从衣服口袋里拿烟盒和打火机,最终顾忌病人,手改成了插在口袋里。
梁烧说:“赚钱呗,这些有钱人生病少给得多,顶多是发烧感冒的小病,也用不着我累死累活地值班。”
盛霜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讪讪地说:“我很久没病了,才会烧得这么久……”
梁烧打断他啰啰嗦嗦的寒暄,说:“盛霜序,你怎么病的,应该比我这个做医生的清楚。”
梁烧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他习惯纸笔记录,他生得高大,这本子就显得格外的小,梁烧在厚实的纸页里翻找了一会儿,顿了顿,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大致的检查,你的伤口……”
他想将这两个字一笔带过,但说出口时还是无法掩饰的在意:“伤口发炎了,风寒……还有低血糖,光吃退烧药是没有用的。”
——哪里的伤口?即便梁烧不说,盛霜序也心知肚明。
盛霜序惨白的脸刹那间被上涌的血液充满,他很憔悴,红着的脸叫他更显病态。
盛霜序哆哆嗦嗦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梁烧猛地将记载盛霜序的那两页撕掉,啪地合上自己的厚笔记,又开始用盛霜序难堪的目光盯着他看,说:“盛霜序,我来时看到你的女儿了,你是一直都喜欢男人吗?”
“不不不……”盛霜序条件反射地反驳道,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反驳的时候下意识用手去捂脖子上的磨痕,“我、我在这里,这里借住而已。”
梁烧视线落到盛霜序捂着脖子的手上。
梁烧说:“我知道我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梁烧将那两张纸拍在床头柜上,他体型太大了,像座山一样向着盛霜序压了过来,吓得盛霜序一个哆嗦。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个你自己看着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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