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又走进另一个,他去记录昨天入院的心肺不稳患者的数据,是手术还是保守治疗还要问高伟呈。
记录完出来,郑岩在病房外。
“你来和西多久了?”他问。
林书雁说:“一年。”
“六床病人是你负责的?”郑岩问。
林书雁点头,六床要做个难度不高的二级切除手术,时间定在后天。
郑岩笑了下:“等会你把患者的情况简单说下,这场手术我主刀。”
林书雁猛地抬头,二级手术要主治医师才能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郑岩一进来就到了这个级别。
看见他略带震惊的表情,郑岩看了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讨论这事,林书雁却后悔今天出门没翻黄历,导致诸事不顺。
“小林,你见了吗?新来的郑医生。”办公室开着门,宋医生小声问。
林书雁喝了口水:“刚在病房见过了。”
“人家一来就是主治医师,名牌大学的博士,听说光安家费有三十多万,还有编制。”宋医生惋惜,“小林,你怎么没去读个博呀?”
不仅是高伟呈,其他人也建议过他读博,不过林书雁当初没有选择硕博连读,不想再考,才直接来和西实习的。
宋医生又问他转正的事,林书雁随便应了几句,说:“看医院安排吧。”
“你托人找找关系呀!”宋医生都替他着急了,“你条件这么好,又是高老师的学生,怎么会转不了正呢,实在不行你也回学校再读个博,大不了过两年再进和西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耽误的却是时间成本,林书雁没有再进修的打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郑岩也不例外,虽然主治医师权利不大,但下面还有普通医生和实习生,他年纪轻,总要把威严树立起来。
高伟呈下午回医院才知道这事,亲自去找了副院长,不问怎么不经过他这个主任的同意就往他科室空降人,只问他的学生什么时候给转正。
这事之前高伟呈就问过,本来这事挺简单,实习期满后只要他一句话的事,可报给上面不知道为什么就拖起来了。
“他是表现不好还是能力不够?”高伟呈毕竟关心自己的学生,语气有点重,“要说他没关系,我不是关系吗?什么时候我一个主任说话都不好使了?”
他没说,可副院长知道是为了郑岩的事:“人家一个博士,我正正经经按照条件招聘进来的,有问题吗?我知道你护着自己的学生,可现在比的都是人才建设,从哪个方面来说博士不比硕士强?林书雁就算转正了想升到主治也得等两年呢!”
高伟呈知道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可又确实是这样,外科这几年招聘的最低点就是博士,如果不是他的关系,林书雁就算有再强的本事也很难进和西实习。
他回去把林书雁叫过去聊了两句,让他心理压力不要太大,别被这件事影响。
等林书雁从高伟呈办公室出来,也就到了下班点,今天没安排手术,可还是累得慌,不如在手术室站几个小时轻松。
他甚至感谢高伟呈当初给他铺下了常湛这条路。
尽管他没走,可他有了避风港。
第46章 谁这么会挑时间
下班前避风港微信问他今天用不用加班,林书雁说不用。
没等他下句话发过来,他就抢先一步:路上堵,不用来接我。
回完消息随手往上翻了翻,发现他跟常湛的对话越来越长了,以前不管常湛发过来什么,他都冷淡地回个“嗯”,或者干脆不理,基本没有主动给对方发过消息。
再看现在,连废话都变多了。
果然恋爱让人失去理智。
难得不用加班,林书雁没有再刻苦写两份病历的自觉,直接换上自己的衣服,查完房走人。
晚高峰的地铁仍是拥挤不堪,等到第二辆他才上去,难得地打开音乐,把那首《playing love》加到歌单里,戴上耳机舒缓心情。
无疑曹逸对乔菁撒了谎,别说出去吃饭,这些天他都没有跟曹逸联系,哪怕是在微信上,只是曹逸撒谎的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作为朋友,他还是没办法把事实跟乔菁说出来,她是个孕妇,林书雁没办法承担可能面临的风险。
郑岩的出现也是早晚的事,外科是和西的重点学科,人才引进和建设尤为重要,与其花大量时间去培养一个,不如直接引进。
地铁到站,林书雁跟着涌动的人流下车,扶梯人多,他走的楼梯,因此速度比别人慢不少,等又走了一截往外的通道时,同一车厢的乘客已经早走光了。
他走上台阶,正要收起耳机,一抬头看见常湛牵着牛奶蹲在地铁口。
傍晚风大,常湛的头发被吹得飞起,手中的绳子一松,牛奶用四只小短腿欢快地冲他飞奔过来。
林书雁愣住。
有那么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走到常湛身边,像普通情侣那样大步走过去伸开双臂,让他抱抱。
这样的归属感,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可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
牛奶在咬他的裤脚,常湛走近:“林医生?”
林书雁回神,“嗯”了声,弯下腰抱起牛奶:“走吧。”
常湛觉得今天的林书雁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可能是他的语气更加柔和,也可能是他身上那件衬衣太好看,或者根本与林书雁本身无关,是天太晴风太暖。
总之让他心情很好。
“附近新开了家卤煮,你想不想去吃?”走在半路上,他问。
林书雁不想再绕,现在只想回家,便摇头。
走了一段路,常湛又看见路边的生煎店:“要不打包两份生煎回去?”
林书雁直接问:“你是不是饿了?”
“不饿,中午吃饭晚。”但是人一开心,就控制不住地想吃东西,常湛扯了下他衣袖,“你也没吃饭呢,打包两份吧。”
常湛看得出来今天他有点累,以为又是连续做了好几场手术,没有多想。
提着两份生煎回家,林书雁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以前他绝不会这样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别人面前,可现在如果这个人是常湛,好像也没关系。
常湛已经扒开了他外层最坚硬的那层壳,他甘愿把自己藏在里面的软肉呈现给他看。
“今天又很多台手术?”常湛心疼,“你们医院也太忙了,整天把人折腾成这样,回家我还怎么舍得折腾啊。”
林书雁笑说:“你还想折腾我,有没有心?”
常湛亲亲他的嘴唇:“不折腾你,疼爱你。”
说得再好听,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要是往常林书雁肯定不搭理他了,然而一旦人心情不好,情绪也会跟着脆弱。
因此林书雁难得主动地吻了他。
常湛惊喜万分,向来都只有他把人亲得无处可躲的份,原来林书雁这张嘴也会主动亲人。
这个小小的动作仿佛一种信号,是林书雁在闪烁地告诉他:可以。
得到通行证的常湛立刻掌握主动权,不管会凉掉的生煎,也不管还拴着绳的牛奶,现在他只想关心林书雁。
林书雁是个接吻只学会皮毛的学徒,动作生疏且青涩,全被常湛引导着走。
天还剩些微日光,他们从客厅到床上,林书雁爬起来要去拉窗帘,被一只大手拖回去。他是主动跑进猎人陷阱的兔子,除了献祭给猎人毫无选择。
常湛起来拉紧窗帘,卧室立刻暗了,只有客厅透进来的光源。
他感到不安,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下一秒被林书雁开口阻止:“别开。”
黑暗紧裹着他,像浓稠的冰凉的沥青,回头是林书雁模糊的影子,他想去抱,却挪不开双腿。
他的影子光着脚来抱他,手掌捧着他的下颌,执着而温柔地引诱:“常湛,别开灯。”
两人在一起之前,林书雁就发现常湛怕黑,交往之后这种迹象更是明显,家里常常灯火通明,睡觉也要留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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