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46)
“哦,灾难片啊,难怪……幸好咱们导演没那么疯狂。那个什么黄油呢?”
沈戈还记得电影名,便拿过手机搜了搜,随即变了脸色。
不是什么好事,原来是拍摄qj戏时临时增加了桥段,让不知情的女演员大惊失色。
沈戈还在犹豫怎么解释这事,凌笳乐已经将手机抢过去,大致看了看,也沉默了,半晌后才又问道:“这样正常吗?”
沈戈不由想起今晚的事,就是这个感觉,“不正常。”人们到了片场,就好像分不清现实和拍戏,都开始变得不正常。
两人各自沉默思考半晌,凌笳乐说:“还有一个什么来着?打什么?”
沈戈拿过手机搜索,脸色霎时比之前还难看。
“是什么?”凌笳乐要抢他手机,被沈戈避开,“你别看了。”
他越这样遮遮掩掩,凌笳乐就越好奇,跑到他那边和他抢。
他的身体一往沈戈身上压,手一往沈戈胸膛上贴,沈戈立刻就输了,被他把手机“抢”走。
“ ‘打真军’一词出自粤剧舞台,原意是武打演员不使用替身用真功夫对打。现引申为……”凌笳乐住了嘴,慌张地看着他。
“导演说他不会这么过分。”沈戈忙安抚他,“你有替身,不会的。”
凌笳乐讷讷地点头,还是一副消化不良的脸色。
沈戈笨拙地转移他的视线,拿起那只桔子问他:“吃吗?”
凌笳乐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他似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吐槽道:“你今天第几次问我吃不吃桔子了?你怎么老想让我吃桔子?”
沈戈心虚地笑笑,低头剥桔子皮。
“哎我都刷牙了——”
沈戈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算了算了,你继续。”
沈戈便将整只桔子都剥出来,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凌笳乐。
凌笳乐接过桔子后没有着急吃,而是毫无征兆地问了他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沈戈,我们拍这种题材,你不会在拍戏的时候又喜欢上我吧?”
沈戈低头掰下一个桔子,没有吃,只捏在指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问道:“还说我老问你吃不吃桔子,你怎么老问我喜不喜欢你?这么自恋?”
凌笳乐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不是,就是咱们这个戏,实在是……我就有点担心……万一真什么了,那咱们这戏就没法拍了,我也肯定会伤你的心的。”
一般这种话题说到这里就可以终止了,这是成人之间的默契,因为再多说一句都会造成某一方的尴尬为难。
一向有分寸的沈戈今天屡屡失了分寸,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追问:“为什么?”
果然,凌笳乐为难了。可怜他不会同人兜圈子,费劲地解释道:“因为我不想再在圈儿里找了,而且……而且……”
“而且你不是bi,是吧?”
凌笳乐有些窘迫地看他一眼,承认了:“都是炒作,假的。”说完又赶紧加一句,“你千万别给我说出去,谁都别说。”
沈戈稍显刻薄地冷笑一声:“又是秘密?”
凌笳乐以为是自己的话哪里不得当,伤到了他的自尊,好声解释道:“我没有觉得你不好,也不是歧视的意思,我最好的朋友就是gay,我绝对没偏见的。”
这下好了,就在沈戈以为他无依无靠、刚刚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他的时候,他又冒出一个“最好的朋友”。
“沈戈,我真的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我特别喜欢和你一起拍戏、一起看剧本,我从来没跟人这样聊过天,我特别喜欢和你说话,我觉得你也是一样的,是吧?我觉得你和我聊天的时候你也是挺高兴的,对吗?”
“……嗯。”
凌笳乐为着他这一声“嗯”而分外动容,诚恳地看着他说道:“这种喜欢就让我觉得很真实,喜欢和我说话,喜欢和我拍戏,喜欢看我跳舞,或者就是单纯喜欢我的长相,就都是有原因的,比那种平白无故的喜欢都有道理。那种凭空来的喜欢,最后肯定会失望的,喜欢就会变成不喜欢,甚至会变成讨厌,变成恨,我最害怕的就是那种,宁可他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又是“他们”。
生活大概没教给凌笳乐什么好东西,但是确实告诉他一个真理,就是生活总不会如你设想的那般进行下去。
“意料之外”总在发生,有的是意料之外的好,有的则是意料之外的坏。凌笳乐肯定是没经历过什么好的,所以他碰到自己喜欢的,就不敢让它有半分改变。
沈戈心软了,舍不得再为难他。每当凌笳乐一这样严肃地同他说话,他都会心软,他知道这是又笨又懒的凌笳乐吃够苦头后,逼着自己经过多少个茶饭不思和夜不能寐才总结出来的真知灼见。
沈戈手里把玩着桔子,闻到的却是桔皮混了甘甜的苦涩。
他洒脱地笑起来,好像刚才那严肃的对话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想起这个了?因为我给你剥桔子?那小李肯定是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了。”
凌笳乐哈哈大笑,彻底放下心来。
“你放心,我从来没对谁喜欢上第二回 的。”沈戈向他作出保证。
这天晚上,沈戈梦到凌笳乐了。
……
这天晚上,沈戈梦到凌笳乐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凌笳乐,第一次试镜和第二次试镜之间的那小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梦见凌笳乐,至于梦见凌笳乐干什么,或者说被他干了什么,他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这次的梦一开始就有点儿特别,虽然依旧是没穿衣服的,但不是在床上了,而是在片场,还是澡堂那场戏。
拍那场戏他本来是没去看的,在梦里却栩栩如生,可见他背地里按捺不住地设想过多少回。
凌笳乐浑身湿透,蹲在地上,背对着他,双手抱着自己,冷得瑟瑟发抖。
他忙跑过去,视线情不自禁地沿着他顺滑的脊背往下滑,直到滑过半个屁股就不好意思再往下了,就又顺着脊背往回爬,最后定格在他颈后第二块凸起的脊椎关节上。
在梦里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伸手就拿到一条干燥温暖的浴巾,披到凌笳乐身上,裹着他让他站起来,面朝向自己。
凌笳乐将脸埋进他怀里,躲着旁边的摄像机。
这姿势让沈戈英雄主义情节爆棚,一脚将那摄像机踹翻。
凌笳乐抬头冲他笑了,对他说:“我想洗热水澡,夏天洗热水澡对关节好。”
沈戈便拧开水阀,两人头顶的花洒立刻洒下热水来,如他心意的温度,让凌笳乐舒服得眯起眼。
凌笳乐竟然在他怀里扔了浴巾,拉着他的两只手放到自己腰侧,收进去的两个窝,搁他的手刚刚好。
沈戈的两只手掌立刻就活了,情不自禁地收拢手指,用了力,卡在那玲珑处。
原来它们一直记得这副皮肉的好手感呢……
凌笳乐很是大度地拿着他的手在自己腰侧上下抚弄,以这两处凹陷为中心,往上能摸到藏在纤薄皮肉下的肋,往下能摸到优美着向外拓展的胯。
凌笳乐对他说:“你就这样,别有压力,拍戏就是这样嘛……你就是稍微起点儿反应我也不会生气。”
尽管这条轨迹滑不留手,他的两只手像游乐场里的海盗船那样不需要操控就能自己来回甩摆,但沈戈依然极力克制着,匀速上下运行两趟就不肯再动了。
他可知道凌笳乐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一会儿肯定是要翻脸的。
凌笳乐不再管他,自顾自地仰起头开始洗头发,撩起来的热水溅到沈戈腿上,渐渐地凉了……
第二天清晨,沈戈一脸困乏地站在水房洗内裤的时候,想明白了昨晚那个梦和之前那些梦的差别。
之前的梦里,他在凌笳乐面前就是个坏蛋,什么坏事都敢做;可是在这个梦里,凌笳乐都主动把浴巾扔开了,他都不敢乱动,宁可让热水把自己裤子浇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