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130)
他再定睛一看,这样一个美人,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比他以前玩的那些把戏有意思多了。
他终于展现出王序当初看中他的那一点,急色地扒开凌笳乐的衣领亲了几下,便不耐烦那些纽扣,转而往下转移。他两三下解开凌笳的腰带,将他的牛仔裤扒了下来。
他显然之前看过那个视频,发出“果然如此”的喟叹,裤腿堆在脚腕处也来不及脱,便急不可耐地抚摸起来。
他的手移到凌笳乐的内裤上。这次不是凌笳乐那本命年的红内裤了,江路的四角裤肥大土气,保不得平安,挡不了煞气。
苏昕激动地勾住那四角内裤的裤腰往下扯——
“滚!”王序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猛烈地撞向苏昕。
苏欣毫无防备地被他撞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昏头昏脑地抬头,看见那个始终威严凛然的导演正在扯床头上一床叠好的被子。他不像是故意抖成那样,两个腕子哆嗦得像得了病,把一床被子抖散开,用力裹到那双光腿上,力道之猛,让他整个人都飞扑上去。
屋里安静下来,只闻凌笳乐的醉鼾,另外两人的呼吸紧张压抑地起伏着,却听不到分毫声响。
片刻后,王序转头看向暗自心惊的苏昕。他不再发抖,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撕心裂肺,听起来似乎只是略带气愤而已:“剧本里有这些吗?你也太大胆了吧!”
在这个片场,王序的话就是古时候的圣旨,苏昕顾不得他态度的前后矛盾,更不敢也不会质疑,慌张地连连认错。
此时从王序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失态,他沉着脸,完全以一个导演的口吻说道:“表演一定要讲分寸。今天就先这样,你出去,告诉笳乐的那个助理,让他去把沈戈叫过来。”
苏昕如蒙大赦,最后偷瞄了一眼始终昏睡的凌笳乐,飞快地逃出门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王序虚弱地瘫坐在地上。他隔着被子抱住凌笳乐的双腿,将脸蒙进被子的柔软里,企图在这被包裹的窒息中获得一丝安慰。
“热……热……”他怀里的两条腿乱蹬起来,让他连这片刻的安稳都不得。
王序抬起脸,看到凌笳乐发红的脸和一头大汗。
凌笳乐在醉梦里把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棉被踢开,露出一双光腿。他的衬衣被扯开两枚扣子,脖子里印着几枚新鲜的淤红。
可是他一无所知,始终睡得香甜,面庞安稳而美丽,宛若天使。
王序突然对他的这种置身事外感到强烈的嫉恨,明明是他刚刚将凌笳乐解救下来,此时却又恨起他的无辜。
他难以接受,为什么都曾受过摧残,凭什么他就能如此安然?
王序看着凌笳乐的脸,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他摸到自己因为瘦削而凸出的颧骨、缺乏弹性的皮肤、干瘪枯萎的嘴唇。
他低头看着自己筋脉凸显的手背,看着自己干枯的指头,看着自己瘦得像鹰爪子一样的手指攀上那双年轻的、红润的、因为生在了好时代而拥有无限可能与希望的嘴唇上。
他捻住那两片嘴唇,把它们搓出不正常的嫣红,让唾液沾上去,湿亮地反着光。
可是他没办法把它们弄得更恶心,它们始终那样纯洁。
他越纯洁,就越衬得自己面目可憎;他越坚定,就越衬得自己曾经错得离谱。
第88章 善意的谎言
凌笳乐是被小李叫醒的,他醉意还未全消,迷迷糊糊以为是早晨,是在自己的宿舍,嘟囔一句:“你今天起得比我早啊……”
小李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惧地喊了一声:“笳笳!”
凌笳乐被他这一嗓子吓得酒醒了一半,“蹭”地坐起来,看见小李盯着自己的脸和脖子来来回回地看,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
零星的片段于一瞬间在脑海里闪现,他想起苏昕一直粘着自己、搂着自己……他想起自己被苏昕扔到床上……噩梦再次上演。
凌笳乐惨白着脸,慌张地左顾右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小李忙扶住他乱摆的脑袋,压低了嗓音急切地问道:“笳笳,你醉死过去了?你嘴上怎么弄的?还有脖子里……是拍戏还是怎么……”
凌笳乐下意识摸了下嘴唇,摸疼了才知道自己嘴上不对劲,眼珠慌得左右乱转。
小李被吓得六神无主:“笳笳,你睡觉没锁门啊!你睡多久了?……”
凌笳乐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衣服:衬衣开了两颗扣子,裤子是好好的,腰带也是好好的,鞋没在脚上。
他踉跄着翻下床,哆哆嗦嗦地穿鞋,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这和那一次醉酒不一样,这是片场,不是酒场 ,不会的……
他弯腰穿鞋,腰弯到一半时停住,直起身。他摸向腰带,同时低头看去,脑子里“嗡嗡”响——
他自己没有系腰带的习惯,这条腰带是“江路”的,刚被拿来时,服化组的一个小妹笑称他腰太细,一口气在这条样式老气的宽皮带上多打了好几个孔。
他一直习惯用倒数第二个孔,但是现在腰带的针扣是扣在倒数第三个孔里。
小李一直心惊肉跳地看着他的反应,见他抓着皮带一动不动,刚要问什么,就见他突然蹿起来,几乎是一步奔至试衣镜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又撩起衣服前前后后地检查。
“李李!”凌笳乐嘶声一喊,酒精令他的嗓音极其嘶哑,稍一扬声就撕裂开,听得人心惊胆战。
“没有……身上没有……”小李后悔刚才显得一惊一乍,他知道自己把凌笳乐吓坏了,“就脖子里有两个……没事笳笳,肯定就是拍戏不小心弄的!导演说清场,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呢,没有拍特别久!……特别快就拍完了!我看着那个苏昕出去的!”
凌笳乐还要脱裤子,手上哆哆嗦嗦,抖得皮带扣“叮叮当当”响。他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腿,又摸了摸屁股,然后再哆哆嗦嗦地将裤子提好。
外面响起敲门声,导演助理在外面问道:“凌老师准备好了吗?沈戈和群演们已经就位了。”
沈戈……
凌笳乐刚刚放松少许的神情立刻被揪住,看着镜子里肿得极为明显的嘴唇,焦虑地咬住手指节。
凌笳乐被导演助理一路催撵着,他明显还醉着,脚下一路打绊子,在小李的搀扶下赶往下一个拍摄地点,“张松和江路的家”。
他万万没想到导演助理所说的“就位”是如此情景。
他推开屋门,头微微低着,下意识想藏起自己的脸。但他下一瞬就察觉出异样,抬头看向屋里,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只脚停留在门槛外面。
这屋里烟雾缭绕,他们平时依偎着看电影的沙发上、吃饭的圆桌周围,都坐满了人。
红大姐、小上海、小军……还有沈戈,所有人都在,摄影师、灯光、导演也都在,如此严阵以待,只等他一人。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看向他,神色各异,连摄影机黑洞洞的镜头都对准了他,像一管准备就位的炮筒。
配角们已经陪主演在此等候多时了,他们谁都没料到凌笳乐会如此突然地闯进来,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和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之前走戏排练出来的神态全都派不上用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极度的克制,克制地审视着、怀疑着,几乎要掩盖住他们的诧异。
原来一群人同时遭遇惊变时,是这样的不动声色,谁都不做那个出头鸟,给当事人留足体面,没有让场面更加难堪。
只是旁人的镇定更显得沈戈沉不住气,只有他突兀地从人群中站起来。
他手里夹着支烟,本来正要往嘴边送,错愕使他忘记手上的动作,向前走了两步,待看清凌笳乐被人留下的痕迹后,猛地顿住脚。
凌笳乐被他的脸色提醒,立刻退至门槛后,并深深地埋下头,抬手挡住嘴和脖子
沈戈猛地回头看去,镜头跟着他的视线旋转,拍下每一张笼在烟雾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