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86)
凌枢:……
甄丛云该不会将自己的订婚戒指给了他吧?!
不好捉摸的女人千千万,这甄小姐应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凌枢遇到过许多对自己着迷的女人,却很少有像甄丛云这样的,拿他当挡箭牌,实际上另有所图。
她爱上的有妇之夫究竟是谁,能被甄丛云看上的男人一定很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勾搭一个已经订了婚的千金小姐?
这女人把戒指扔到他这里来,难不成真想逃婚?她喜欢的那男人会跟她一起走?
甄丛云的戒指,自然不会是劣质品。
钻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亮得凌枢忍不住眨眼。
从戒圈设计来看,应该还是出自国外设计师之手。
这样一枚价值不菲的戒指,甄小姐说不要就不要,像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不喜欢男人,这枚戒指,你留给别人吧。”
江河冷冷道,将盒子放下。
凌枢:……
虽然暂时没想明白甄丛云把这枚戒指丢给自己的用意,但凌枢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脑海里甚至会冒出诸如祸水东引,声东击西一类的词。
他半点都不希望自己是那个倒霉鬼。
正想着怎么编个感人肺腑的故事,说服江河收下这枚戒指,成为新的冤大头,有人推门进来了。
凌枢和江河,几乎是下意识地,齐齐往门口望来。
而在岳定唐眼里,一个靠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手里打开了的首饰盒递出一半。
岳定唐:……
凌枢、江河:……
岳定唐沉默片刻。
“我需要为你们腾出几分钟吗?”
“不需要。”
回答他的是江河。
江河把首饰盒往凌枢手里一塞。
“我走了。”
“等等!”
对凌枢的挽留听而不闻,江河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岳定唐问:“盒子里是什么?”
凌枢有气无力:“钻石戒指。”
岳定唐浮现与江河刚刚如出一辙的古怪表情。
“没想到你的桃花都开到男人身上去了。”
凌枢:“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八道,这戒指是甄丛云的。”
岳定唐皱起眉:“甄丛云?她来做什么?”
凌枢将方才情形略略一说。
“你知道她喜欢的有妇之夫是谁吗?”
岳定唐:“不清楚,我家与甄家素来没什么往来,就是见了面打个招呼的面子情,三姐之所以将她介绍给我,也是出于别人的介绍,她不好贸然拒绝而已。”
凌枢幸灾乐祸:“这得亏你没看对眼,要是喜欢上这位甄小姐,转头她就给你戴上这么顶绿帽,你该如何是好?”
岳定唐冷静道:“现在她盯上的人好像是你。”
凌枢噎了一下。
“我们还是来聊聊别的吧,江河送来一份资料,是关于陈友华的。”
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岳定唐去而复返,正是想要让凌枢去跟江河接洽,询问陈友华的事情。
没想到江河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他知道陈友华死了。”
“知道。”
“那他没怀疑到你身上吧?”
凌枢回忆一下,摇摇头。
“他的确问过,但也只是随口一提,他今日之所以过来,应该是得知陈友华的死讯之后,知道我正在调查何幼安的案子,不想欠我的人情。”
岳定唐将一沓资料抽出来,略翻几翻,不由挑眉。
“江河果然有几分本事。”
许多东西循白道来查,未必能查到,但江河就不同了,他手下那些人如青帮帮众一般,遍布大上海各行各业,尤其是码头、赌馆、歌舞厅、典当行这几块,这些地方龙蛇混杂,最是容易得到消息和打探消息的。
也许鹿同苍正是觉得自己这位得力臂膀过于强大,自己已经辖制不了了,才会起杀心。
“陈友华果然不是他的本名。陈友华本名程峰,是上海九英中学的一名化学教员,后来因为惫懒不知上进,与其他教员口角斗殴而被辞退,之后便去了报社工作,改名陈友华,直到被追杀,出事失踪。”
“他家里人口呢?”
“他在中学当教员的时候,履历表上写的是江西吉安人,上有父母,膝下独子,也就是他自己,未婚,学历为中学。具体哪儿没有写,学校入职时需要面试,他想必是通过了,否则不可能任职,但是此人肯定也有问题,一般人求职,恨不能写得越详细越好,但陈友华却反其道而行,这是古怪的地方之一。”
“还有,根据他任职中学的同事所言,陈友华在学校很少提起他的家里人,性情也孤僻不合群,但等他去了报社,却又变得与人为善,面目可亲,你看,报社同事对他的评价很好,说陈友华乐观善良,是个好人。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怎么会出现的同一个人身上?”
“如果陈友华的确就是程峰,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的其中一面,是故意伪装的,又或者,他的孤僻和乐观,都是伪装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性格,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谜,现在他死了,除非找到和他有关系的人,否则说不定,连程峰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岳定唐陷入思索。
凌枢也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思路。
江河既然能把这份资料当作人情,那它的真实性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去过明德书店?”岳定唐忽然道。
“不错,江河跟我怀疑到一处去了,他也找人查了杭州那间明德书店。巧得很,就在陈友华死后,我从杭州回来,当天晚上,明德书店就关门大吉了,门外贴了张告示,说是东家出门,归期未定,请书客移步别处。”
虽然这样就说明书店也有问题,但是他们已经无法循着这条线索追查过去了。
兜兜转转,依然剩下一个何幼安。
所有线索,只在何幼安一人身上。
“我到现在依旧想不通,何幼安为何要委托我们查威胁信的事?如果一切都与她有关系,她这样做只会让本来没什么人注意的事情,反倒引起我们的关注。”
“两种可能。”
岳定唐淡淡道。
“一种是事情与何幼安无关,她不知道沈十七想杀陈友华,也不知道陈友华逃脱暗杀,两人会前后脚出现在那间书店,完全是出于巧合。”
“另一种可能,是她与陈友华是一伙的,她将我们拉入局,不过是想着可以在需要时,将我们也拖下水,说难听点,是把一些事情推到我们身上。”
凌枢:“我觉得她不像是这种人。”
岳定唐:“你对她的印象,已经偏离了本该客观的立场了。”
凌枢无辜道:“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的印象,也已经形成一种偏见?”
岳定唐:“你自己说过的,所有巧合放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陈友华去明德书店的时候,她怎么也正好就去了杭州?杭州那么大,她为何就偏偏选了明德?”
凌枢道:“陈文栋要杀我,那张纸条她本来也可以选择不发的,这说明她对我们,还怀有基本的善意。”
岳定唐:“你太天真了。”
凌枢:“老岳,虽说人性未必本善,但何幼安至今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情,我认为此事,还能在她身上再突破一下。”
岳定唐:“说说看。”
凌枢:“就当此事与她无关。陈友华肯定还有同党,如果真是他杀死沈十七,陈友华的同党说不定还会对何幼安下手,我以此告诫何幼安,看她有何反应。”
岳定唐:“如果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呢?”
凌枢:“我在看人这方面,总还有些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