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低气压中,还是林涧开了口,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
“那您觉得,继承人该是什么模样的?”
“成熟,稳重!总之不是你这种冲动行事的模样!”林誉不假思索地说。
末了他沉下语气,斥责道:“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从小你就这样,自负自大,英雄主义,为了逞强把其他人置身于危险之中,我当时就说过你,让你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半点长进!”
副官倏地色变。
“为了逞强把其他人置身于危险之中……”林涧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直视着林誉,“抱歉父亲,我听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你小的时候,去上学,一伙绑匪闯进你们学校,本来只是为了求财,当地警察完全能够解决!要不是你非要逞英雄,站出去乱说话,那伙绑匪人数不到五十,枪都没几把,能把联邦军部总部都惊动了吗?最后还是总部派出特战部队来解救你,你自己说说,你浪费了多少资源!简直丢人!”
林誉骂完,尤不解气,“资源就不说了,你还连累别人,你叶叔叔当年救过我的命,还自愿远离首都星,到那边去保护你爷爷和你,结果呢?他儿子差点就死在你的冲动下了!结果你还委屈上了,闹着不去上学了,非要你爷爷请老师在家里教你!”
“……”林涧瞳孔略微放大,无意识看了副官一眼。
副官满头满脸的汗,拼命暗示林涧别说了,再说下去就真的收不住了。
林涧双眸没有焦距,无神地和副官对视片刻。
终于,他闭了下眼。
“……抱歉。”他轻声说。
副官狠狠松了口气,冷汗瞬间浸透了脊背。
林涧声音略微沙哑:“我明白了。”
林誉看到他认错,更是怒火翻腾,略带愧疚地看了一旁的副官一眼,斥骂道:“明白了就出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林涧垂下眼,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副官连忙跟了出来。
“林……”副官紧走几步。
林涧站住脚步,回头看向他,“您还有什么事吗?”
副官站在他一步之外,踌躇着不敢说话。
“如果没事,我想先回去了。”林涧说。
副官狠狠一咬牙,弯下腰:“当年的事,是我们家对不起您,今天……”
“不用说了。”林涧垂下眸,眼睫盖住了眼睛,“我答应了你哥哥不会说,就一定不会说出来。”
“……”副官张了张嘴,干涩道,“对不起,您受委屈了。”
“没什么可委屈的,”林涧说,“我不欠你们什么了。”
叶副官舍命救的,不只是他父亲,还有他怀孕的母亲,如果不是他,林涧可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救命之恩,一笔勾销。
林涧:“不用送了,您回去吧。”
叶泉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脚下生了根一样,活像有千斤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拿起终端拨号。
“……哥。”
叶勇的声音很快传来,急切地问:“小泉?你那边怎么样了,新闻说星盗入侵的地方离你们不远,这段时间又一直联系不上你……”
“哥,我没事。”叶泉低声说。
“小泉,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你受伤了?”
叶泉握紧终端,神情挣扎,“不是我,哥,是……要不,我们把事情说出来吧?”
“什么事情?”叶勇疑惑。
“就是当年,小单……”叶泉卡住,停了一会儿,才说,“当年小单被绑匪抓住,吓坏了,为了把绑匪引开,一不小心把林将军的儿子也在学校说出来了,林家那位是为了不让绑匪对他同学动手,才主动站出来的。”
“……”叶勇干巴巴地说,“怎么突然说这个?这事不是过去了吗?”
“小林先生来这边两个多月了,但是将军……一直对他不太亲近,态度也不太好,上次他还找到我,说让小林给我们家道歉,但是哥,那不是人家的错啊,当年是咱们家拿你的救命之恩影求,才求人家给我们保密的,现在害得人家父子这样,我们……”
叶勇沉默半晌,才说:“小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叶泉急切地说:“不就是受罚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小单也还小,将军宽厚,不一定会因为这点旧事重罚他,什么处罚,咱们受就是了。”
“可叶单他不是……只做了这一件事,”叶勇艰难道,“我也是那件事情之后才知道,当年,他借着我对林家的恩情,一直……在学校欺负林涧,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绑匪勒索政府的时候,他还试图鼓动其他人,把林涧杀了,栽赃给绑匪,因为他怕政府优先救援他,不管其他人……”
讽刺的是,后来联邦军部传来命令,林誉亲口下令,让特种部队优先救援普通孩子。
因为这件事,林誉至今仍被人称赞,夸他大公无私。
叶泉心直坠下去,几乎要握不住手上的终端,平时轻若无物的一台设备,此时却有千斤重。
——结果你还委屈上了,闹着不去上学了,非要你爷爷请老师在家里教你!
这……
叶泉低声说:“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他,但是这事真的不能说,说了叶单就活不了了,将军不会放过他的。”
再不成器,那也是亲儿子。
叶泉僵硬地挂断了通讯。
林涧回了自己房间。
到阳台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隔壁换了邻居。
李沉瀚正躺在阳台晒太阳,悠闲的模样和整个基地格格不入。
听到声音,他掀开眼皮,看了林涧一眼:“哟,回来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被你爹骂哭了?”
林涧:“没有。”
“那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因为我不高兴。”林涧也在阳台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他骂我,骂的可脏了。”
“那就骂回去呗,”李沉瀚兴致勃勃,“你怕什么,跟他怼,来我教你——”
他捏着嗓子,声情并茂:“——骂骂骂,骂个屁,老子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就知道骂,我死外面你就开心了?一天的好心情都让你骂没了,晦气玩意儿!”
“……”林涧裂开了,“那是我父亲。”
“亲爹一样骂,”李沉瀚说,“他要是骂你不孝,居然敢顶撞父亲,你就跟他说——少跟我来这套!不是你先找我茬的吗?你不骂我我能骂你?还不孝?大清亡了几百年了,难道还要老子给你背孝经,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一套?拜拜吧您,好走不送!”
林涧嘴角抽搐。
从姓氏和面孔就能看出来,两人都是东方血统,甚至和那落迦那个变态都不一样,他们曾经来自同一个国家。
“大清亡了”这个梗,林涧还真听懂了。
李沉瀚越说越来劲,骂到激动处,还从躺椅上直起身,把手心砸的啪啪响。
“本来就是,把他当爹是给他脸,他又没带过你几天,你小时候喝的奶粉还是你爷爷掏钱买的——有几罐还是我从首都星给他代购的,纸尿裤也是。他一个子没出!现在知道是爹了,滚他娘的,你妈好歹还怀你十个月,他干什么了?那么忍着他干嘛?差不多得了。换成我,我爹要是生而不养,屁事还这么多,不啪啪啪甩他几个巴掌,就是为联邦的平均道德素质做贡献了。”
李沉瀚骂爽了,长出一口气,两手插袖子里,舒舒服服又躺了回去。
林涧:“……我发现,你对他的怨气,真的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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