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抱他咯,”查理轻松道,“该吃的药也吃了,心理咨询他又不配合,其他人他也不喜欢,就喜欢跟你待一起,你就多陪陪他呗,平时注意一点不要刺激他,我看他最近好的挺快的。”
至少没整天板着张死人脸了,查理想。
别人都不知道,他当初刚住进林涧家的时候,被他吓过多少次。
林涧这人怪得很,就跟铁打的一样,经常半夜不睡觉,就坐在客厅朝外面看。
一句话不说,两个眼珠子还绿油油的,一坐就是一晚上,吓死个人。
“他一开始连病因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我去查,我还以为他是被强迫安排心理医生所以不满意,在用这种方式表示抗议,”查理想起这些心酸往事,嫌弃地啧了一声,“结果心理医生是这小子自己要求的。”
谢岫白迟疑:“他自己?”
“对啊,听说你要来首都星,专门让少将阁下给他找医生,生怕被你发现他生病。”查理痛快地把自己的雇主给卖了,“所以你说你多重要。”
“但是……”谢岫白抿了下唇,简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不觉得自己吃了亏,但他总觉得他亏欠了我。”
查理不以为意:“你要知道,抑郁症患者的认知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在你眼里可能无关痛痒,但是在他们眼里就非常重要,不要用自己的忍痛能力去猜测别人受到伤害之后感受到的痛苦。”
他喝了口水,换换气,接着说:
“除了药物治疗,日常生活中患者的生活环境也是很重要的,你既然知道他对什么东西敏感,就少刺激他,不是让你完全不提,拐个弯,说话的艺术会不会,先脱敏,再想办法把他错误的认知给他纠正了。”他不疾不徐地说。
“就比如爹是个傻逼的时候一样可以把酒泼在他脸上让他滚,再比如喜欢的人是个傻逼的时候也可以拎着他衣领先揍一顿,问他是不是故意把这件事抖搂出来就为了让他心疼。”
查理:“后悔了吧?有用吗?都说了,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说我,你也多用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我的朋友。”
“是有点辛苦,我知道,但谁让你和一个玉瓶谈恋爱呢?”查理淡淡道,“名贵又易碎的,你不累死谁累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怕你砸我招牌啊,”查理说,“我可是联邦有名的心理咨询专家,我信任你,把病人放在你身边,结果你就这么搞,那我还能怎么说?能干干不能干滚,换我来,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抑郁症,我还搞不定了,大不了我跟他谈。”
谢岫白吐字清晰:“滚。”
查理哼笑一声。
谢岫白望着窗外,落地窗玻璃倒映着五光十色的夜景,尽数落在他眼底,身后的客厅寂静无声,只有一个人,在卧室里沉沉睡去。
这间房子完全仿照头顶那间装修,连摆件都一模一样,除了视野略低几米,他坐在这里看到的东西,大概和林涧彻夜不眠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刚刚跟我说林涧那些事情……”谢岫白低垂下眼,嗓音寡淡,“是什么意思?”
“心理战术啊,就跟你一样,你压力林涧,我压力你,让你知道他这些年过得也不怎么好,然后让你加倍愧疚,然后心甘情愿地陪他治病咯,这样我就能不工作白还拿一份薪水了,欧耶。”查理恬不知耻地承认了。
谢岫白静了几秒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查理连忙收敛得意的嘴脸,警惕道:“你现在不会就站在我家天台上,准备下来爆揍我一顿吧?”
“谁有空去揍你?”谢岫白修长的指撑在木制扶手上,略一弓腰,站起身,懒洋洋地说,“我这就谨遵医嘱,去抱着他睡觉,不然一会儿他半夜惊醒找不到我,可怎么办啊。”
查理:“……倒也不必这么。”
“你知道吗,林涧经常半夜惊醒,然后就会坐起来一直看着我,看很久,躺下去的时候还会搂着我抱着我躺我怀里,要是我动一下假装要醒,他还会亲我的脸轻声哄我睡觉。”
查理:“……见缝插针地。”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对了我们今天晚上聊了多久来着,一个小时,五百是吧?要不我给你凑个整,来个五二零?啧,好像不太对,那我们再聊一个小时,给你个九九九,祝我和林涧永结同心,以后结婚宴请你,你坐主桌。”
查理:“……秀恩爱。”
谢岫白忍不住,从鼻腔里轻哼了几声,满带笑意,嗓音慵懒随意地说:“不过还是谢谢查理医生,愿意半夜不睡觉,放弃宝贵的下班时间,专门告诉我林涧有多爱我,非常感……”
他一抬眼,和卧室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林涧对上了眼神。
谢岫白:“……谢。”
他真的谢。
林涧手里端着杯子,大概是睡到一半口渴,出来接水,发丝凌乱,眉眼满是疲惫,神情淡漠,乍一看几乎看不出活人气息,身上的衣服还是昏昏沉沉间谢岫白抱着他去洗澡的时候换的,洗旧的白衬衫柔软贴身,有人固执地整晚把手箍在他腰间,衣服上压出一片褶皱,在腰间最细瘦那段凹进去。
一出来,就听到有人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声情并茂地造他的谣。
啪叽!耳机从大脑过载的某人耳朵里滚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不知道触动了哪个感应键,耳机和终端的连接断开。
偏偏这种时候,查理还在终端那边阴阳怪气地嘲讽,外放响彻整个客厅:
“不需要哈亲,我们是没有好评需求的,赶紧滚吧您!你说林涧那种黑心资本家怎么就不是你这种心态呢?八百辈子都跟抑郁没有关系。”
谢岫白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仓促之下,乖巧的面具一时半会儿扣不上,难得的有些局促:“那个……”
林涧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耳机,后领扯下去一块,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脊背在洗旧的衬衣下清瘦一把。
谢岫白心底划过一抹异样。
查理好像说治疗抑郁的药物很可能会引起食欲不振……
林涧抬手,把耳机重新扣在谢岫白耳廓里,语音从外放又切回了耳机。
谢岫白回神,喉结上下一滚,正要开口,肩上传来一股力道。
林涧扣完耳机也没离开,手按着谢岫白的肩膀用力往下压,谢岫白没有防备,猝然弯下腰,耳垂擦过一抹温软。
那是……
两人近乎脸贴着脸,距离近的一转头就能亲到对方,但很快谢岫白就知道,林涧这样做不是为了亲他,而是……
林涧按着他的肩膀,向前倾身凑近他,就着他耳边的耳机收音口,淡淡道:“跟你没关系,做好你自己的事。”
这下换查理突然被雷劈的了。
“还有,黑心资本家告诉你,你的加班工资没了,就当你提前随礼了。”
林涧拍拍谢岫白肩膀,端着杯子扬长而去。
谢岫白摸了摸鼻子,无声笑了一下,还是把九九九给对面受到莫大惊吓的可怜医生转过去了。
查理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比林涧要狗,没想到啊……”
“你说什么?”谢岫白朝林涧追去,没怎么注意听,“对了,多的那些先存着,回头再找你聊个五百的,我还有好多甜甜蜜蜜的小故事给跟你讲,我跟你说,不听特别可惜,遗憾终身的那种,真的。”
查理大怒:“你当我是桑拿房办VIP会员卡吗?多的是老子的精神损失,懂否!”
“随便吧,我也不是很想跟你聊,漫漫长夜,谁和医生聊天呢,当然是……”
啪!
医生把联络挂断了。
谢岫白莫名其妙,没放在心上,把终端随手一扔,走到正在弯腰接水的人身后,一只手不怎么老实地就环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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