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叹息,似乎很伤感,但眼里的笑是藏不住的。
“你看,我又是一个人了。”
“我才是那个会捆绑你,限制你的社交,让你的生活里只有我的人。”
谢岫白转过身,一条腿半跪在飘窗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和林涧的腿贴在一起,问他:“你会怕我吗?”
不怕。
这姿势让谢岫白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两人某些部位贴的太近,他都能察觉到谢岫白身上的变化。林涧浑身僵硬,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更说不出话来。
谢岫白等不到回答,眼眸闪了闪,暗淡下去。
林涧险些一时冲动。
谢岫白想起什么,站起身,转身拉开门跑出去,只留下一句匆匆的:“你等一下。”
对面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半分钟后他又折返回来,头发乱了点,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几步路而已,不至于让他累,但他的喘息却很急促,在门边平复了一会儿,才一步步走到林涧面前,半蹲下来,一边膝盖压低。
那是一个近乎于求婚的姿势。
“……之前送你那颗陨石被埋在土里找不回来了,我原本想买个新的,但是这种颜色的不好找,我就买了别的。”
谢岫白仰起头,眼底流泻而过一丝隐秘的紧张和期待。
他摊开的手,是一枚戒指。
翡翠一样的宝石,金绿过度近乎梦幻,边缘隐约带点艳丽的蓝色。
像是传说中的翠鸟的翅膀。
这种鸟的羽翼极其华丽,传说中古代宫廷里的贵人很喜欢用翠鸟的羽翼制作首饰,华贵古艳。
和林涧十八岁那年谢岫白送他的那个颜色很像。
“没有别的意思,”谢岫白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因为紧张,声音略微发紧,“就是……之前那个弄丢了,我重新给你补一个。”
他拉住林涧的手,不敢直接套在他手上,只得把戒指放在他手心里,然后立刻把他整只手都包住,带着他握紧那枚戒指。
“不要难过了。”
“十八岁……”谢岫白低眸看着两人的手,“那一年也不全是坏事啊。”
虽然好事也不多。
但是……
至少让他遇到了林涧。
林涧欲言又止,过了会儿才无奈地笑了下,“这算什么好事?”
谢岫白无声地说:“当然是好事,我喜欢你啊……”
林涧没听清:“你说什么?”
谢岫白仰起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他:“我说——”
“这次要把礼物收好了。”
他晃了晃终端,“买房的钱都在这了,以后不能跟你做领居了。”
精神病人就是要和精神病人互相依偎啊,不然冬天的时候怎么办呢?
第64章
林涧低着头,目光虚无,恍然好像穿透了这二十来年的时光。窗外驶过一辆车,车灯反射进室内,落在他眸底,只剩一个光点,倒影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动不动看了许久。
窗户被夜风吹得敞开,老化的窗棂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林涧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好,”他声音低哑,“我记住了。”
谢岫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浑身都绷紧了。
等待林涧回答的这几秒,他连呼吸都是停止的。
这会儿整个人松懈下来,一股疲乏从四肢百骸泛起,好像徒步走了很远的路,终于看到了终点,一松劲,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握着林涧的手,把头靠在他腿上。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住宅的灯光早已经暗了下去,寂静无声,迟来的疲惫席卷了两人。
谁都没想到要回各自的床上去睡,就这样互相依偎着,靠在飘窗边沉沉睡了过去。
夜幕笼罩,靛蓝天穹蔓延到视野尽头,星河辽阔,世界沉沉睡去。
远处屋顶上,一个微弱的红光亮起,快速闪烁了好几下。
喀嚓——
林涧不算是直接答应谢岫白的告白。
一是因为谢岫白的学业,二是他还需要时间。
他愿意接受谢岫白的喜欢,不代表他现在立刻就能转变心态喜欢上他,或许有点好感,但还不到喜欢的程度。
但他在努力转变自己的态度。
不再以对待后辈的心态来对待他,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作为未来的伴侣的人。
努力去习惯这种关系的转变,适应他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态度,还有……
嗯,同样也喜欢他。
林涧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别人给予他多少,只要别人需要,他就一定会等量甚至更多地回报过去。
哪怕是爱这种虚无缥缈、根本无法衡量的东西。
但谢岫白显然不是一个好耐性、可以等他慢吞吞给自己脱敏的人。
他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还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保持高度的耐心,就像野狼捕猎猎物,一但锁定目标,就能连续观察潜伏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直至最终成功捕获猎物。
但是,一旦林涧表现出松动,再想让他控制自己,就不太可能了。
第二天睁眼时,谢岫白毫无顾忌地直接把头埋进了林涧怀里一顿乱蹭,把自己头发蹭得凌乱不堪,眯着眼笑道:“哥哥早上好!”
林涧有点尴尬,生理反应是不以个人意志力转移的,谢岫白大早上一顿乱蹭,引发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最让他难忍的是……谢岫白这会儿就压在他身上。
薄薄两层布料,压根就阻挡不了任何东西。
偏偏谢岫白就跟什么都没察觉一样,连稍微后退一点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紧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林涧:“……早上好。”
他掩饰性地想起身,但谢岫白却不配合,他撑着坐起来了,谢岫白还卡在原位,他的动作反而把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积挤压了出去,彻底紧挨在了一起。
“去洗漱吧。”林涧偏头咳了一声,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谢岫白不说话。
林涧又把头转回来,对上谢岫白一眨不眨望着他的眼神。
“我觉得不急。”谢岫白慢慢地说。
林涧觉得有点渴。
他无意识地动了下腿,一不小心,腿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
那感觉真是微妙极了,跟徒手摸到烧红的铁块没有任何区别。
林涧条件反射想躲开,奈何他本来就靠在角落里,一边是窗一边是墙,简直是退无可退,往后缩除了更紧贴墙壁没有任何作用,一时之间僵住了,任由烧红的铁烙在大腿上。
谢岫白按住他,低笑道:“别动了,再动真收不了场了。”
林涧冷静道:“你起来,出门冲个冷水澡,只需要十分钟。”
“不要,大早上冲冷水澡我会感冒的,”谢岫白不要脸,撒娇耍赖无所不能,整张脸埋林涧颈窝里,“冷静一会儿冷静一会儿,让我抱抱,一会儿就好了。”
林涧被颈窝里滚烫的气息烫得朝一旁躲了一下,又停住,修长的手指蜷起,很久之后,才试探地放到谢岫白背上。
少年脊背清瘦,还没锻炼出厚实的肌肉,摸上去肩胛骨分明。
他不太信任地说:“你确定你这样真的冷静得下来?”
谢岫白内心激烈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能,你再摸两下,我很快就冷静下来。”
林涧立刻收回手。
谢岫白闷闷地笑了两声,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直起身,坐到一边,伸手抱住林涧的腰,不是小孩耍赖式的抱法,而是把林涧整个人抱进怀里,裹的密不透风。
然后一冷静就冷静了半个小时。
越冷静就越不冷静。
谢岫白痛苦:“不行,我一抱着你,我就在想那天晚上,画面在脑子里无限循环,压根冷静不下来。”
“……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物倒掉。”
“不行,”谢岫白振振有词,“在说那怎么叫黄色废料,那可是我的初吻,还是我第一次帮别人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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