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柯鹿瞧见纪文良手里的东西,他接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干嘛给我这个?”
“这个,这个……听说是有情人方才相送的,用作定情之物。我,我见着就想买来送给你。”
纪文良脸红做一片:“你别答应三姑和表哥,行不行。”
金柯鹿捏着还带着点体温的簪子,眉心微动:“我为什么不答应,你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看我好了,又不行了是吧。”
“没有!”
纪文良立马反驳:“没有的事!”
“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先前家里有安排亲事,我不能同你承诺什么。”
纪文良急忙说道:“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我、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金柯鹿见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的人,有些好笑,不过他忍了下来,未置可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纪文良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急的不行:“你要是不相信这件事的话,可以去问我爹娘,也可以去问桃子哥。”
“总之之前对不起,如果你生气了,要我道歉,要打要骂都可以,但你千万不要答应……”
纪文良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嘴角微微一热,一切话语都突然被斩断了一样,他没了声儿,眸子倏然睁了个大。
像是四月春风拂过,不过一瞬间,心中的涟漪已然漫开了。
“还楞着干什么,不赶紧给我带上!”
金柯鹿看着像是傻了一样的人,他抬脚轻轻踹了纪文良一下。
纪文良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赶忙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给金柯鹿戴上,心还如擂鼓一样,久久平息不下来。
“我可以不答应你表哥,但是我可也没说要答应你。至于答不答应,后面看你的表现喽。”
话毕,金柯鹿扯着马,心情大好慢悠悠地往前去。
发觉后面的人半天没有跟上来,金柯鹿又回头看了一眼:“你要是不肯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强你。”
“我肯,你说什么都好!”
“那还不快走,想淋雨啊。”
纪文良笑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天边夸嚓一声响,明亮的闪电把黑沉沉的天空撕开了一条口子。
不过须臾,刷刷刷的雨点便从屋顶上跑过。
夏时的雨总是很急促,且又声势浩大,村子四面环山,呼啸的风刮扯着树木,动静就更大了。
桃榆赶紧把窗户关上,夜里本就有点凉,这雨落下来,风又大,就更有一些冷了。
“不知道阿良回来了没有,这么大的雨,又在打雷,若是在路上可就危险了。”
霍戍把灯罩罩在了油灯上:“你就别忧心了,他今天晚上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瞎说,阿良脸皮薄,你以为像你一样啊。”
桃榆眯起眼睛,瞪了霍戍一眼。
“脸皮再薄那也是男人。”
霍戍上前把坐在桌边上的桃榆抱了起来:“再者金柯鹿也不一定会让他走。”
桃榆想了想,倒也是。
若是阿良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两人都有意思,又说明白了,初始之时肯定一刻也不想分开。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头可怖的风雨声,顿时又觉得这场雨来的可真及时,倒是颇有些成人之美。
桃榆窝进霍戍的怀里,道:“来了这边还没吃过喜酒,就看着他们俩了。”
翌日,外头湿漉漉的,好事儿的桃榆想出门也不敢出去,只好指使着霍戍去了一趟他七叔家里,说是去看邓家的住所规在哪里,实则是去看纪文良昨晚有没有回来。
果然不出霍戍所料。
纪文良回来的时候先去家里打了一趟,这才到大院儿这边来,不想一过来,桃榆和他二哥已经等候多时。
“行啊,你这小子,竟然都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哎呀,打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夸这男孩子里呀,就属阿良懂事儿,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
两人都没问纪文良怎么样了,不过看着那小子满面春风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坏不了。
纪文良红着耳根,掩饰一般倒了一杯茶喝:“你们俩就别笑话我了,昨晚上我刚刚到草场那边,大风大雨的就来了,本想等着雨小了赶回来的,没想到下了大半夜。”
“你怎么知道下了大半夜?我昨儿晚上都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的。”
桃榆不怀好意道:“咱们阿良昨晚上看样子睡得还挺晚的哈。”
纪文良想到昨晚上,脸就烧得慌,金柯鹿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想到他,嘴角便不由得要往上。
“你们再这样,我可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我上山砍树帮姐夫建房子去。”
“诶诶诶,别着急啊,还没给我们说说你们俩怎么样了呢。”
纪杏蔗连忙叫住人:“咱家今年能不能办场喜事啊?”
“嗯。”
纪文良只这么应了一声,神色十分笃定。
桃榆和纪杏蔗相视一笑,那可就放心了:“那要不要我去和爹娘说?”
“不用,我自己去同他们说。”
纪文良笑着跑了出去。
第104章
纪文良和金柯鹿的婚事定在了年底,纪扬开一家对此都很满意。
且不说金柯鹿家业好,他们在林村确实不如以前同州的人家多,无论是男子女子还是小哥儿,可供匹配挑选的人家也不多,能成一桩婚事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们倒是很高兴,纪望菊却是生了大气,话里话外的觉得是老七一家不厚道,抢了他们的儿媳妇。
又说金柯鹿吊着这家想那家,接受了他们家的好,这朝却又不肯跟他们家相与了。
金柯鹿倒是没什么,他本来就有利用纪望菊母子俩,让他们说说也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贪得无厌,自己贴上来献殷勤。
再者他跟纪文良成了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别人的酸话。
纪文良却受不了他三姑这么说金柯鹿,于是拿了一篮子的鸡蛋去还纪望菊。
拢共也没给金柯鹿什么,她却说的像是掏空了一半家业似的。
说到底还是心疼金柯鹿哥家业,眼看是要到手了,转眼却又成了别人的,心里头放不下。
心里虽然是有怨愁,可纪望菊到底还是不敢怎么样,毕竟夫家不行,她还得是依靠娘家,哪里真敢把兄弟们都给得罪了。
晃眼到了七月末,霍戍地里的粮食能收了,几亩地的高粱收了十余石。
家里不太吃的惯高粱米,霍戍留下了两石做牲口饲料,剩下的准备用来酿酒。
村里有酿酒师傅,以前在明浔村就是以此手艺谋生。
纪扬宗酒量算不得好,但也总爱吃饭的时候弄点儿。
黄蔓菁本就不喜他喝酒,来了林村以后,采买什么都要登记,他也便没好意思折腾,除了家里有事喝点儿,平素都紧着没喝。
这朝高粱收了起来,听霍戍说要弄来酿酒,他比谁都高兴。
用不着霍戍费半点心,他巴巴儿就去把酿酒师傅请了过来。
村里的人听说大院儿要酿酒,都跑过来看热闹。
粮食浸泡,入水,上锅蒸熟。
这些步骤村里喜欢吃酒的汉子几乎都晓得,但是还得要师傅酿出来的酒才好,毕竟是门手艺活儿。
高粱米蒸好以后,酒曲丸子磨粉洒在缸底,再把高粱米挪进去发酵。
两个来月以后,煮酒糟,这时候便能出酒了。
酒糟在火上沸腾,发酵了以后已然带有了酒香味,这一煮简直香飘十里了。
这朝村里是忙活没忙活的嗅着酒香味都飘了过来。
“高粱米酿出来的还是香,等开了年,我也种两亩地的高粱用来酿酒算了。”
“那还不是张师傅的手艺好,寻常人酿酒哪里酿得出这个味道来。”
大家伙儿围着酒甄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忙前忙后的张师傅笑道:“我这点子手艺也就大家卖我脸面,在同州简直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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