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有事做,虽比以前清苦了许多,可大家和睦共处,蒋家人反倒是觉着比在同州新任知府上任的日子好得多了。
大家伙儿把中间的桌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霍戍即便站在最外层也能瞧见里头的情景。
他正盯着桃榆的一举一动,见人偏着个脑袋正在看赵盼写字,凑着热闹来连午睡也不去。
五月底的天气热烘烘的,如此宁静舒坦的日子,倒真是不错。
“霍哥!霍哥!”
十一忽然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打断了霍戍片刻的闲逸。
“怎么。”
“他们回来了。”
十一咽了口唾沫,道:“阿守范伯他们带着商队回来了!”
霍戍闻言松开了抱着的双手,站直了背脊,他眉宇微展:“到哪儿了?”
“已经在隧洞外的野地了。”
十一高兴道:“我先回来通知一声。”
霍戍拍了十一的肩膀一下:“通知闲着的年轻人前去接人。”
十一笑着重重点了下头:“嗳!”
霍戍扯来大黑驹,翻身上马,率先朝着村外前去迎人。
桃榆抬头看见只余下个背影的霍戍:“阿戍出去做什么?”
十一连忙通知:“商队回来了,已经到了外头,霍哥让闲着的去接应一下。”
原本大伙儿心思都还在抓阄分地上,乍然听到这消息,本就热闹的院子更是沸腾了起来。
来林村的的大抵家里都有汉子随着商队前去北域做生意,他们安生的从同州过来在此扎根,现在日子一天天过起来,心里也就惦记着外头的人了。
听闻回来了,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一时间大伙儿都蜂拥前去接人,倒是本热火的抓阄先放去了一边,只余下伶仃的几个没抓的人等着抓。
纪扬宗看见跑着前去的乡民,险些还被草垛绊倒,倏然站起身:“你们过去都到村子里了,急个啥嘛!”
村户一边跑一边道:“虽都快到家门口了,再是只能走几步路去接那也是心意嘛。”
纪扬宗到底没把人喊住,转对剩下没抓阄的几个人道:“来吧,紧着录完了你们也好去瞧瞧。”
桃榆现在身体有些笨重,就是走几步也得托着点肚子,听到消息他往外头走了几步便识趣的没再跟着跑。
他要是前去接大家反倒是添麻烦,为此也只能在院子里朝着隧洞那边眺望。
霍戍快马出去,率先前去接人。
他在隧洞外就看到了远处一行队伍往这头过来。
旁的他没急着看,先是扫了一眼人数。
北上捎信滞缓不便,倒是也收到了他们到时的信,彼时信中说一切顺利,可那封信是方才抵达时送回来的,谁晓得后头的日子有没有什么茬子。
出去的时候拢共二十个人出头,霍戍一目过数,眸光却是一变。
草草一算,队伍里的人非但没有少,反而是多出了将近一半来。
走时十匹马,现在翻了几倍。
除却托拉货物的马,人手还能骑一匹。
“哥!”
“阿戍!”
远处商队的人也都看见了霍戍,纷纷挥着手与之招呼。
霍戍先策着马过去,与葛亮一行人会上。
“什么情况?”
扯着马走在前头的葛亮摸了摸鼻尖,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模样,道:“你问你的好弟弟阿良吧。”
“葛哥你别乱说!”
纪文良一脸难色,着急解释道:“哥夫,我真没如何,是他们硬要跟着我们的。”
“哥夫,什么哥夫?”
纪文良话音刚落,后头一匹马就追了上来,马上坐着个身形有些高的人。
霍戍一眼便看出来是个小哥儿。
“这是你哥夫?”
马上的小哥儿看了纪文良一眼,也不等纪文良说是与不是,直接叫霍戍:“哥夫。”
霍戍看着这小哥儿身形快赶上南边的男子了,且一举一动十分彪悍。
他倒是也没多惊奇,北域的小哥儿本就豪放,只是不知道纪文良怎么招惹上的。
“你别乱喊!”
纪文良急道:“这是南边,不是北域。”
霍戍看向范伯:“怎么回事,说说吧。”
如今忽然多出来不少生面孔,他没有弄清楚不可能让他们贸然进村。
霍戍没说走,众人也只好停下队伍不敢行动。
范伯笑道:“这阿哥儿是个游族,他看上了阿良硬要同他走,也不论我们答应不答应,便是跟着我们来了。”
霍戍闻声看向了其余的生面孔:“那其他人是什么人。”
“哥夫,那是我的仆族。”
没等旁人开口,马上的小哥儿翘起嘴角先回答道:“等我跟阿良成亲了,一切归于阿良。”
霍戍未置可否,与范伯交换了个眼神。
见范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他才道:“大家舟车劳顿都累了,先回吧。”
“哥……哥夫!”
纪文良听此连忙拍马追过去:“您真也让他们进去?”
霍戍看着纪文良:“否则你想如何?”
“哥夫你发话叫他们回去吧。”
纪文良苦着一张脸:“这要是跟着一起回去,他又爱乱说话,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霍戍挑起眉:“别的事我可以做主,你的人生大事轮不到我插话。”
“你哥先前才说了担心你跟阿守的人生大事,现在你带人回去让他看看,正好。”
霍守拍了拍纪文良的胳膊:“我就说我哥一准儿赞成你们的事,北域游族的哥儿看上了谁就会追随他走,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就偷着乐吧。”
一大行人往隧洞前去,穿过隧洞时,与前来接人的乡亲们正好遇上。
第97章
从同州来时,霍戍便将商队家属愿意过来的都一并带到了林村,也只少有几户另有安排的不曾前来。
这朝大伙儿回来,在隧洞前接应上,家家都欢喜的不行。
壮力帮着拿行李货物,人手多,一人拿点东西就都盘下了。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往村里行去。
“大家的手脚未免也太快了些,上回来时这儿还荒无人烟,才几个月的光景,俨然就成了一处农庄嘛。”
“大伙儿都在,真是热闹。”
“儿,咱家在这边,那处院子里晾着褥子的就是咱家,听里正说你们这个月怎么也能回来上,咱把你的褥子都拿出来晒晒省的发霉。”
“最东边儿的是我们家,你出去了家里就你爹一个壮劳力,阿弟又小,得亏是里正家里借了牲口给咱用,村里的乡亲又帮着,不然咱们的棚宅等你回来了都还没修好。”
“路上都还好,虽有遇事,难免惊险。但大家伙儿相互帮扶着,出发前在骑射场又训练过骑马射箭,虽技艺不怎么样,好歹是能有点自保的功夫。一行人那么多,聚在一起都有些骑射功夫也够唬人的。”
商队的人和村民会上,你问问村里的情况,我问问外头走商的艰辛,乱世之中再重聚,心头的欢喜无以言复。
“今天晚上办接风宴,有空的来帮个忙。”
快到大院儿时,霍戍道了一声。
诸人都应承了下来,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的光景,他们也是同州风餐露宿过来的,不过才行了十多天就累得够呛,商队的人带着货物一走就是几十天,其艰难可见一斑。
现在安安生生的回来了,自当是好好吃一顿。
但村里人却还是有些犯难:“那这吃什么啊……总是不能叫里正家里回回都出东西。”
村子才建起住所,地也是今天才分下的,手头上就没什么能拿出来给这些外出回来的汉子接风的。
“晓得村里什么都没有,我们经行县城的时候就采买了不少东西捎带回来。”
去的时候货箱里的东西都卖光了,得到霍戍的消息,他们从北域开始采买粮食,从北部买的羊肉干儿,酱醋,再到渝昌由北到南的采买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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