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眨了眨眼睛:“那我先把方子拟出来~”
“一份定然是不够的,到时候有人捏着方子发难财,不是反而害了大家么。我多写几份,到时候逢人给上一份,不能只交给一个人。”
霍戍眉心微动:“你想的很周到。”
“那现在写?”
霍戍拿人没办法,正欲要陪着人起身时,桃榆却把他推了回去:
“我一会儿就能写好,你睡觉,就午后睡了那一点时辰。”
“我早习惯了守夜,两日夜不睡也无妨。”
霍戍取了衣裳正要给人裹上,忽然眉心一凝,顿下了动作警惕的贴近帐篷口。
桃榆见此眸子微睁:“怎么了?”
霍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过须臾,他抽出帐篷底下的长刀:“待在帐篷里别出声。”
话毕,霍戍便拿着长刀出去,叫着守夜的人把帐篷里的人都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大伙儿才睡下不久,热痒病有了治疗法子,众人都宽心,沾着褥子没两刻钟便几欲打起呼来。
这还未曾睡沉就被喊了起来,从帐篷里出来也未曾见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免都大着舌头问出了什么状况。
当是田富三人的病又犯了,不想听到动静的三个人自也从帐篷里跟着出来,已经能自行站立了,精气神可见的好了很多。
“闭上些嘴,有人马来了!”
葛亮从河里提了一桶水来泼在了火堆上。
霎时间营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诸人两眼一黑,谁也明辨不清谁的神色。
听着周遭都静悄悄的,无非是风声之中夹着着几声报丧鸟的叫声,在此夜色之下,倒属实有些叫人后背有点发凉。
不过旁的却是再没听到。
“这、这哪里有怕旁的动静?”
霍戍未曾回答,只让诸人严阵以待。
一行人将信将疑,不过到底还是听从霍戍的意思,仔细的守着。
果然,不足一刻钟的功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传进了大家的耳朵。
众多车轱辘碾压道路的沉闷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格外的响亮,如同是阎王爷的催命声一般。
一行人的汗毛都跟着立起,自闭了嘴,听此声势,路上经过的人决计不在少数。
大伙儿都下意识的去摸武器,把家伙放在了最为顺手的位置。
这时候有别的队伍经过,谁也不知道会是些什么人。
一旦是暴露了行踪,指不准便会遭来祸端。
且这声势,对方的人手必然比他们的多,要是起了冲突,后果可想而知。
最好的结果便是此行不知来路的人顺着官道继续往下行去。
营地里的人绷紧了神经后背起汗,然则令诸人心惊的是有一片火光往林子这头来。
接着便响起了呼喊声:“大哥,这边驻扎得有人!”
不过须臾,一行打着火把骑着马的男人疾驰而来。
火把的光在林子里连成一片,照的整个营地如同红霞漫天一般明亮。
为首的男子苍髯如戟,魁梧高大,于马上气势上绝不输霍戍。
蔑视一般扫了众人一眼,身侧一个男子厉声呵斥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收拾了东西立马滚,这片地给让出来。”
霍戍一眼便看出对方是些什么人,为保诸人安生,他未逞一时意气。
既对方未有为难,不过盛气凌人了些,他们挪动一个营地倒也没什么。
葛亮接触到霍戍的意思,对上过来的一行人立改了凌厉的神色,转而赔笑道:“嗳,我们这就挪动了走。”
“诸位自便。”
农户们连忙快着手脚前去收拾帐篷,桃榆闻听到外头的动静赶紧穿戴整齐,盖上霍戍的披帔,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从帐篷出去。
混在大伙儿中间,帮着把东西装进了货箱里。
那头的人根本未有给他们过多的时间,大队伍便往这边过来。
诸人举着火把扛着东西,看着势头是要扎营。
农户们谁都没说话,收着东西赶紧就想走,不欲与这些人起冲突。
“哟,这不是个小哥儿么!”
火把混进队伍,疏忽把霍戍一行人的队伍都都给照亮了,从中行过要扎营的男子一眼看见混在男子中间身形明显要清弱许多的桃榆。
男子刻意将火把举近,立时便看到了一双惹人的桃花眼,男子顿时便痴了半刻。
“这天儿还裹那么厚作甚,不妨让爷儿瞧瞧。若是个可人儿的,又何必还吃这行路的苦头,爷让你吃香喝辣的。”
男子迷于桃榆露出了一双眼睛,更是想晓得蒙住的脸是何模样。
戏谑一声不够,拦住桃榆的去路,伸手竟然一把扯开了桃榆脸上的方巾。
方巾瞬间脱落,火光下一张白玉一般的脸落进视线之中,男子立时看傻了眼。
缓过来时,不由得喉结滚动,将方巾凑到了鼻间深嗅了一口:“老子活这半世,竟还没碰见过这么标志的小哥儿。”
“别走了,陪爷玩玩儿不好!”
桃榆何曾遇到过如此轻薄,心中惊惧不已。
正当不知从何而躲之时,一双熟悉的大手自身后忽然蒙住了他的眼睛,与此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惊起了一片林中鸟。
“啊!”
一时间两个队伍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桃榆在黑暗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被霍戍按到了胸口前,不让他回过头。
与霍戍一行的农户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来回翻滚抽搐,血弄了一地,惨烈一声之后再叫喊不出来。
诸人皆是后背阵阵发冷,他们还是头一次见着霍戍真正与人动手,手起刀落之间削掉一只手竟然连眼皮子都不曾抬。
几乎是一瞬间,众人方知霍戍一路上对他们是有多宽容。
葛亮见此知道此番是必起冲突了,他连忙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低呵了一声:“戒备!”
诸人方才醒过神来,立马抓紧了手中的家伙。
此时没有谁心中埋怨霍戍沉不住气,这片营地本就是他们先来占下的,这群人一来就赶人也便罢了。
竟还公然想轻薄桃榆,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别说桃榆是霍戍的夫郎,即便桃榆只是他们一行人带着的大夫,受此屈辱大伙儿也咽不下这口气。
“妈的,杂碎竟然还敢动我们的人!”
立马有个男子举着大刀朝着霍戍砍过去,霍戍抬刀直接制住男人铆足了力气劈过来的一刀,锃的一声刺耳响,霍戍拨开男子的刀,顺势送了一脚过去,男子滚了一丈远。
接着又有两个男人扑了上来,不过三个回合,皆被霍戍制的从地上爬不起来。
诸人见霍戍是个硬茬,试图一群人一起上,这当儿先时满脸胡子的男人却骑着马走了过来。
“大哥,这小子竟然对我们的人动手!”
男子未置言语,垂眸看向单手执刀的霍戍,四目相对,如同一刹间点燃了鞭炮的那根火线一般。
霍戍将桃榆推送到了纪文良身前,冷声道:“看好你哥。”
话音刚落,大络腮胡的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两个高大的男子立时便退到了河边上。
月光下泛着森冷银光的大刀碰撞在一起,刀刀致命,发出令人皮骨发痛的声音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个让人望而生惧的男人身上,霍戍的刀法冷硬没有感情,每一个招式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冲着性命而去,满脸胡子的男人亦是强悍野蛮,每个拳脚都是强劲的力量。
两者不分伯仲,竟是叫人觉得是一场难得一观的搏斗。
别说是同行的人没有见过霍戍真正出手,就连桃榆同霍戍在一起已经那么久了,也从不曾见他动过手。
他知道他一直有所隐忍,也为着他在改变自己的戾气,今朝还是头一次见识他的身手。
桃榆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紧张之下一双眼睛便发红。
纪文良死死的拉住他,一直在他耳边宽慰着:“不会有事,哥夫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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