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太爷的话茬又落到了太子身上。
说是他们族里有些个年轻貌美的男孩儿女孩儿, 如果太子喜欢,过俩月就把人送来了。
慕江对此没有兴趣,也不想接受。他要是敢接受这些人,只怕明天宁繁就把太子府给拆了,一碗毒药把自己送上西天。
但是,慕江没有流露出来, 就看老太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太爷说了半晌,便劝着慕江与宁繁和离, 说是世间男女千千万万, 不是他们宁家的就是好的, 别家的都是坏的。
慕江强忍着才没有把这个老家伙打出去。
他脸上已经有些不悦了,当即让来福送客。
回去后慕江不怎么高兴的和宁繁说了说,问宁繁这个糟老头子怎么那么招人烦。
宁繁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不许这样说我家里长辈。”
慕江冷哼:“孤从未见过这样的长辈, 给自己孙子的丈夫房里送人,还撺掇着我们和离。”
宁繁解释了一下:“这个老太爷命苦, 一共只生了一个儿子, 连女儿都没, 儿子长到十七岁采药坠崖没了, 婚都未结。后来他抱养了族里一个男婴,记在他儿子名下当子嗣, 这个孙子养到前年,恰恰好十六岁,他看上了庄子里纺线的女孩子,带着女孩子跑了。老太爷心灰意冷,便不要这个孙子了。”
慕江差不多猜明白了:“他孙子离开后,他想让你过继去他家?”
宁繁点点头:“他想把家学和其它东西交给我,让我回老家那边。”
慕江眯了眯眼睛:“怎么你就是个香饽饽?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看上你?”
宁繁这回生气的想掐他腰,慕江预判到了,一把握住宁繁的手揉捏。
“他也喜欢我二哥,我俩小时候每次回家,都要去他家里玩耍。”宁繁解释了两句,“只是老太爷很看重出身,不然他那孙子和纺线女跑了,他也不会气到将人逐出族谱。”
“你爹就你大哥和你两个嫡子,以你爹对你的溺爱程度,不可能同意。”
慕江哄着宁繁再睡会儿:“现在房里没那么热了,你再休息两刻钟。”
因为身上的伤没有痊愈,宁繁有点起烧,他不知不觉睡下了。
过了约摸两刻多钟,慕江手臂都有些麻了,他把手臂从宁繁颈下抽出来,出去处理了一些新送来的折子。
晚些宁繁还没有睡醒,派去宁家的人已经把消息打探了出来。
进京的几个老太爷中,只有今天这个与宁繁家里的血缘关系最亲近,在族里的地位也高。
这位老太爷喜欢养蜂,他养的蜜蜂以各种珍奇药浆为食,采院子里各种奇花做蜜,蜂蜜能延年益寿,蜂王能解百毒。
老太爷培养一个蜂王蛊很不容易,平日里谁敢碰他的蜂箱会被他打断腿。
一条幼虫马上就要成王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装在一个小竹筒里,喂食各种仙草花露,别人想多看一眼都不行。
结果和宁繁吃了顿饭喝了点酒,宁繁酒醉后偷走他的竹筒,把得来不易的蜂蛊吃掉了。
老太爷当然不依。
原本宁繁私闯宁家禁地就犯了大错,现在又偷吃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他把宁繁扣在族中不让走,让宁繁把密室里受损的画像重画一遍。
前段时间宁繁才画好,宁守回家之后,不顾老太爷的阻拦,强行把宁繁带回了京城,说是宁繁犯了这种大错,老太爷不舍得惩罚,不如交给宁百泉惩罚。
这样一来,宁繁才顺利回了家里。
他犯这种错误,偷盗别人宝贵之物,被宁百泉打一顿是难免的。
宁百泉赔了老太爷自家最珍奇的仙芝草,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老太爷不愿意回老家,依旧存着把宁繁带走的心思。
他们这些家伙人已经老了,总想身边有自家聪慧的年轻子弟陪伴,或者继承他们的衣钵,或者平日和他们聊天逗乐。
但家里才能出众的年轻人,大都去了朝中追求功名。
傍晚时外面便下起暴雨来,刚开始电闪雷鸣声势很大,现在雨势小了很多,淅沥沥的滴水声从窗外传来,室内空寂到只有狐狸偷啃脆桃的声音。
慕江突然想起来数月前他问宁繁喜不喜欢自己。
宁繁这样的人,说真的像是假的,说假的像是真的。
或许就不该看他说了什么,只看他做了什么。
一直以来,慕江只想自己当不起宁繁这份情,多少前尘旧事错误往昔,梦境之中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经历,还有宁繁抱他尸首离去时伴同雨水滴下的泪水。
如果宁繁不喜欢他,那他以后真落得那样的下场,就不会过分伤心难过。
床上传来些许动静,原来一只狐狸叼了桌子上的桃子到宁繁的床上去啃,啃两口桃子再啪嗒啪嗒舔两下宁繁,宁繁醒来摸了一手的汁液有点生气,把它赶了下去。
慕江走过去。
宁繁睡意朦胧的靠着枕头。
这几只狐狸养得越发肥壮了,和狗差不多大,一天吃好多鸡肉鹿肉,桌子上放的糕点也吃,还去厨房偷咬蔬菜叶,用尾巴钓池子里的鱼,看见瓜果亦要啃。
慕江让侍女太监进来更换床上的东西。
宁繁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燕窝鸡丝粥,喝了点清茶。
房子里闷闷的一股熏香气,他去窗边小榻上坐下,顺手打开窗户,阵阵凉风伴着斜飞的雨水吹进来。
慕江拿药过来,又看了看宁繁身上的伤痕。
已经淡了一点,还需要上几天药。
英王府和北彪国的动静,他和宁繁说了一下。
宁繁细细想了一番:“太子,我倒有个主意。”
慕江过去听他说话。
听完之后,慕江道:“这个主意孤昨晚也想到了,但这个商队的行踪很难查到,他们走的都是小道,专挑没官兵的地方。”
英王府和北彪国勾结的消息,慕江是从探子口中知晓的。
从北彪国回来的商队先前只写信说他们到了某地某地,魏朝西北一带那么大,哪怕派出上百人搜查也要好些时间。
“这个简单。”宁繁道,“他们几十人带着近千匹马,走再偏僻的小路也会被人看见。官兵兴许不知道,当地百姓肯定晓得。太子写信给当地信得过的官员,不要他们大张旗鼓,只派个把人伪装成落队的商人秘密在民间打听,用点银钱收拢,总有一两个看见踪影的百姓。”
慕江倒没有想到这个,他笑了笑:“不错,孤今晚就让人去办。等找到他们的行踪,再让暗卫和猎鹰秘密跟着。”
宁繁道:“北彪国那边也要打压一下,他们野心勃勃,指不定哪天就打过来了。”
因为贡品一事,慕江对他们就存着气。奈何情势不对,他不能真发动战争打过去。
目前只能先忍一忍了。
“孤改天和大臣们商量一下,今年秋天他们要是敢像以前一样冒犯边境骚扰百姓,一定给他们个教训。”慕江道,“他们不产丝绸、茶叶以及各种精巧的用物,从下个月起,孤改一下和他们通商的法令。”
宁繁听他详细讲了讲,两人商量了一些条款,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卢焱成亲已经十年了,不知怎么的,他子嗣不太兴旺,娶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夫人,并纳了益宁几个官员的公子小姐为妾,一共有十三四个女人和五六个男妾。
按理说他府上应该有很多孩子,但实际上,他只有两儿一女,其中一个儿子三年前得天花夭折了,女儿长到现在四五岁了,一直不会开口说话。
另一个小儿子同样是妾生的,因为子嗣单薄,正妻十年无所出,家里人对这个小儿子十分宠溺,卢焱把他视作心肝肉。
这两天小儿子得了伤寒,卢焱正懊恼中,府上的门客给他递来了一条消息。
说是有个商队从北边南下,恰恰好路过益宁。
卢焱听到这个消息多多少少有点不满,每天经过益宁的商队不晓得多少,怎么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往上报。
下面的人这才细细的说了说,说他们不走正道不交关税,是英王府派来的。
英王府有多富裕大家都清楚。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