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似笑非笑:“你到时候当着他的面喊他岳父,看他打你疼不疼。”
出来的时候宁繁想掰下来一个夜明珠带回京城当夜灯, 拳头大的夜明珠在外面太罕见了。
夜明珠镶嵌在石头雕的蟒蛇嘴巴里,这些蟒蛇雕刻得栩栩如生, 它们的眼睛轻轻闭着, 每一个鳞片都像真的一样, 宁繁很不喜欢蛇类或者其它爬行的虫子,他忍着不适去掰蛇口里的夜明珠,试图把它掰出来。
幽幽绿光闪过, 宁繁抬眸,与冰冷的蛇眸互相对视着。
宁繁:“……”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蛇居然不是石雕, 而是活生生的蟒蛇。
好在自家先人用血浇灌出的蛊虫有灵性, 宁繁进来时划了两次手心, 手上血腥气息很重, 蟒蛇只“嘶嘶”吐了蛇信子去尝尝宁繁的血,并没有做什么。
宁繁着实害怕这东西, 一想起整个密室里不知道有多少蛊蛇,他便觉着头皮发麻。
但他又舍不得拳头大的夜明珠。
“给我好不好?”宁繁深吸了一口气,“都是一家人,再说少这一颗不碍事。”
蛊蛇慢悠悠的闭上了眼睛,毒牙却未收敛半分。
慕江把他拉出去:“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回头孤给你找找。”
宁繁十分惋惜,让蛊蝶把自己手上毒液吸食干净,跟着慕江一起出去了。
外面天色果然亮了,宁繁和慕江灰头土脸的,让下人烧水送来。
两人晚上睡得不大好,用过早膳便去睡了。
宁繁一想起自己房间床下连通的密室里的灵蛊便觉着不舒服,依旧和慕江睡在了一处。
等到下午的时候两个人才醒来。
慕江检查他手上的伤口:“我们明日一早回京?”
宁繁看起来有些懒倦,没睡醒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道:“恐怕太子要先回京城,我在家里再待几天。来去匆匆,会惹他们怀疑,他们会向京中写信询问我父亲缘由。”
“好,那你最多在这里待上半个月。”
“半个月?”宁繁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这边的园子是这两年新修缮的,你晓得花了多少银子么?两万两!我去年春天没住几天,就被叫去京城和你成亲,今年才回来看看,你让我半个月就走?”
两人推推搡搡打成一团,慕江全程让着宁繁,没舍得对他做些什么。
这时候外面咳嗽一声,是纪叔的声音:“三爷,族里几位长辈知道您回来了,都在前厅等您。”
宁繁从床帐里探出半边身子:“我这就过去。”
纪叔道:“三爷房间收拾得不合心意么?怎么和客人睡在了一起?”
宁繁拿了一件绯红的衣袍穿上,笑着看他一眼:“我和王爷交情太好,同吃同睡是常有的。纪叔,你先出去吧,这些事情不要多问。”
纪叔没再多说,自觉的退下去了。
慕江给他梳理一下头发:“你家的规矩比皇室还多。”
“不然我父亲和兄长为什么常年不回来?”宁繁道,“他们在这里的时候约束更多。”
多数时候这里更清净,景致要比京城好太多,长辈过来只是一时,所以宁繁喜欢待在这边。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宁繁跟着下人一起出去了。
慕江去园子里四处走了走。
初春园子里已经有了盎然生机,假山清泉,亭台楼阁,设计得颇有韵味,难怪宁繁喜欢这里,不愿意这么早回去。
等到天黑宁繁才回来,应该和族里的人应酬着喝了点酒,身上带着些许花果酒香。
慕江正用棋子在桌上布兵阵,看见宁繁回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半夜慕江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以为宁繁又去密室里做什么事情,掀开帐子一看,外面亮着一盏灯,大概宁繁半夜饿了,吃桌子上的茶点垫垫肚子。
过了一会儿宁繁回到床上,慕江按住他的腰身,声音带着睡意:“不要闹了,孤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回去。”
宁繁抬头亲他。
唇齿相依之间,慕江觉着一点冰凉甜香的东西被渡入自己口中。
“你刚刚喂的什么东西?”
“这边农户自酿的百花蜜。”
“不像是蜂蜜。”
“这边蜂蜜是凝固的,和旁的地方不一样。”宁繁把被子拉上,“太子五更就要出发,快点睡吧。”
“孤回去之后,你多久才回京?”
“想念太子了便会回去。”
慕江似笑非笑:“你真的会想孤?”
“这个自然。”
慕江困意上来,把宁繁往怀里一按继续睡觉。
次日天不亮他就要回京,宁繁在枕上睡得正熟,绯红的唇角微微抿着,不晓得在做什么梦。
慕江摸了摸他缠着纱布的手心,想把宁繁带走,又不想过于约束对方。
于他而言,宁繁并不是能困在笼中的鸟儿,除非宁繁想和别人长相厮守,否则的话,他不会把宁繁关起来。
几日之后,慕江回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里的状况和他离开之前并没有太多差别。
隔了这么多时日上朝,朝中景象大变,几个皇子一个比一个郁闷。
从前上朝的时候,大臣们对太子多是畏惧,生怕和太子正面对上了,产生什么冲突。反正皇帝站在亲儿子那边,他们这些外人讨不了任何好处。
如今众人见太子一改往日作风,近来办的差事都很圆满,而且太子的名声在民间尤为清正,不约而同的赶上前讨好。
哪怕有些曾经和四皇子为伍,现在看到四皇子式微,纷纷跑到太子跟前奉承。
慕江懒得理会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除了个别人品很差但才能出众的,其余一概敷衍而过。
他对此不甚在意,几个皇子却看得眼热。
四皇子见曾经奉承他的大臣在慕江面前格外谄媚,一下朝便冷着脸走了,因为下阶梯太快,险些把腿摔坏。
慕江没有和其它大臣走在一起,只和卢观并肩而行。
卢观的表情甚是欣慰:“太子在朝中声望越来越高,陛下有心做太上皇,看现在的情势,太子坐上那个位置指日可待。”
“父皇春秋鼎盛,孤没有其它想法。”慕江问道,“舅舅,卢帆的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他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自从宁繁来了一次,卢帆按时吃饭按时喝药,一天比一天康健。
“说起来,表弟是在太子府上出事,孤很想补偿他。”
卢观心念一动:“哦?难不成太子想给他在朝中谋个不错的差事?”
“表弟年轻,真有要紧的差事,怕他不会做。”慕江道,“听说舅舅很喜爱帆表弟,不如孤和父皇说一声,让父皇把镇南侯世子的爵位给帆表弟吧。”
慕江一直注意着卢观的脸色,他话音刚落,卢观脸色果然变了。
“他不是嫡子,这怎么能成?”
慕江微微一笑:“本朝庶子袭爵的不在少数。难不成舅舅更喜欢如今的世子?”
卢观脸色不大好看:“世子并无过错,百姓拥戴,家族里只承认他,如何能废?世子若被废了,别人会说我宠妾灭妻,整个西南都将动荡不安,太子不要玩笑了。”
“听起来,卢焱表弟真是了不得的人物。”慕江道,“可惜从来没有见他来过京城,不知道他的真实风采。”
卢观心中郁郁,不是很想讨论自家世子。
慕江跟着卢观去了卢府,说是舅甥俩喝喝酒叙旧,期间颜氏过来一次,她想看看宁繁在不在。
这是慕江头一次见到颜氏,哪怕他眼里最标准的美人是宁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长得很有味道。
颜氏干巴巴的一笑:“妾身还以为太子妃会来,想着好好招待招待。”
大老爷们儿在谈话,一个姨娘跑出来不像样,卢观斥责她两句,赶紧让她回去。
慕江看着颜氏的背影,笑着道:“舅舅这个妾室生得不俗,有几分正室的风采。帆表弟的生母看起来贤淑明礼,父皇改立他为世子,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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