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挑开帘子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宁百泉和宁守。
宁繁勾唇一笑。
宁百泉对他招招手,宁繁从马车上下去了。
宁家和兵部得知消息更早些,宁百泉在一个多月前就收到了宁朴的书信,知道宁繁受了点伤。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百泉真想好好修理宁繁一顿。
他抓着宁繁的肩膀上下看了看,看胳膊完整腿也完整,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也没有破相,这才放心了许多。
宁百泉看过之后,宁守也把宁繁叫过来看了看:“你做事太冲动了,下次做事之前要考量好,多听二郎的话。”
宁朴凉凉的道:“阿月长进了,脾气被惯得越来越大。毒杀了三十多个人,肩膀上的伤反反复复,到现在都没有痊愈,我是管不住他。”
宁繁:“……”
宁繁被宁百泉和宁守相继训斥了一顿。
宁繁被训得狐狸尾巴都要垂到了地上,刚想回马车上溜之大吉,宁百泉和慕江说了一声,把他提溜走带回了宁府。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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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繁回家之后先去看了宁夫人, 又回自己房间沐浴更衣,等换了衣服出来,大嫂那边派了丫鬟来问候。
阿福听说小叔回来立刻迈着两条小短腿噔噔噔的往宁繁的住处跑, 宁繁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小胖墩已经挂在他的腿上了。
宁繁:“……”
他伸手把阿福抱了起来:“阿福又长高了。”
宁守知道宁繁肩膀上有伤, 暂时不能抱着重物,忙呵斥阿福从宁繁身上下来。
阿福委屈巴巴的从宁繁身上下来了, 两只手臂圈着宁繁的腿。
宁繁笑道:“不碍事,小家伙没有多少重量。”
宁守蹙眉:“你还逞强,要不是逞强,哪里会伤成这样,这些天在家里好好养一养,养好之后再回宫里。”
宁繁坐下来倒杯茶水递给宁守:“大哥请坐。”
他拿了块百果糕塞在阿福的手中。
宁繁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京城里有什么变故?”
“倒也没有太多事情。”宁守犹豫了一下, “有一件事情,等父亲过来了再告诉你, 我不能和你说。”
宁繁点点头:“好。”
两人倒没有什么可说的, 宁守给他看了看身上的伤, 又问了路上遇到的状况,嘱咐他几句话,和宁繁面面相觑着再说不出什么, 就抱着阿福走了。
宁繁坐这么多天的马车早就困倦了,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等睡到天色昏暗的时候, 天冬把他叫了起来:“您醒来吃些东西, 不能一直睡下去, 否则晚上睡不着觉。已经备好晚膳了, 太太和大奶奶那边送了好几道滋补的菜品,有个灵芝煨的粥一定要吃, 大奶奶说它大补的,其它公子您对付着用一点。”
宁繁看一桌子都是,堆得满满当当,菜式比家里摆宴席还夸张,挑了几道二哥喜欢的让人给他送去。
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宁繁在窗边写字,天冬让他去宁百泉的住处,说是老爷叫他喝酒。
宁繁身上的伤反反复复,早就不喝任何酒了。他过去之后,宁守和宁朴两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宁繁笑着坐下来:“你们单等着我一个人?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是咱 宁守想说话,宁百泉给他使了个眼色:“先喝酒,有什么要说的等下再说。”
宁繁从桌子底下踢了踢宁朴,想看看宁朴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宁朴一点反应都没有,宁守倒了杯热茶给宁繁。
宁百泉喝了几杯酒之后,犹犹豫豫的把事情交代了一下。
趁着宁繁和慕江离开京城,几位老臣商量一下,想在今年春天举行一场选秀。
皇帝没有子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大臣家里都有女孩子,都想把自家女孩子安排进宫,反正宁繁这个皇后不能生孩子,将来谁的女儿先生下孩子,谁家就一步登天了。
宁繁被气笑了:“这是哪位大臣主张的?”
“你别乱来。”宁百泉瞪他一眼,“不是一家,是很多家。”
宁繁笑着道:“太子没有登上皇位之前,都不提这事,太子当了皇帝,都赶着过来摘桃子了是吧?”
宁百泉看着宁繁:“那你自己说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咱家的荣光已经到了最顶点,你如果告诉皇帝,不让他纳其他妃嫔,前两年他可能会给咱家面子,不做出这种事情来。等过几年陛下的地位越发稳固了,还是会选秀册妃。”
其实不用等几年,北彪国覆灭的消息一出,慕江的皇位已经稳固到不能更稳固。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宁朴勾了勾唇,“阿月,你满心满意的对人家,说不定人家只把你当成一步登天的梯子。达到目的之后,你就成了必须抛弃的旧人,人家自然要找新人。”
宁繁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下。
宁守盯着宁繁看了一会儿。
宁繁冷笑:“大哥,你也要说我的不是?”
“不是。”宁守道,“三郎,你踩的是我。”
宁繁意识到踩错人了,赶紧把脚收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宁守道:“陛下心性究竟如何,我们都不够了解,也不好妄加推测。只是伴君如伴虎,他的地位变化了,你对他的态度却没有改变,早晚会招来祸患。”
宁繁不想多讲什么。
感情之事,他不好拿出来和父亲兄长剖析。宁家对自家子弟的教育素来一致,宁家男子可以有野心,有善心,可以去做任何无愧于心的事情,却不好沉溺于情情爱爱失了理智。一个人的背后,其实是一整个家族的荣光。
他完全清楚父兄说出这些的真实用意。
宁百泉道:“你和陛下不在京城的时候,地方上不少家族送来他们家的女儿,已经安排到宫里了,就等春天选秀。”
慕江登基之后,邬氏和卢焱母子之间起了点摩擦。
邬氏日夜唠叨孝颐皇后的儿子当了皇帝,哭诉自己福浅。
卢焱被她烦得不轻,既恨她无能,又恨她让自己和英王府的关系更加僵硬,对慕江的妒恨之心更重。
但是,他在各个家族之间的名声形象都坏透了,想和别人密谋成事,有英王府的例子在前,别人都不愿理他。
卢焱知晓慕江和宁家关系不错,有且仅有宁繁一个房中人。
和身边人商量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离间两人关系的主意。
卢焱私下里联络了地方上许多大家族,劝说他们把女儿献入京城,自家女儿万一给皇家诞下一男半女的,就一飞冲天了。
所有家族都采纳了卢焱的主意,千里迢迢把女儿送到京城,说是参加明年春天的选秀。
皇帝的子嗣乃是重中之重,不仅仅是皇帝的家事,也是一件重要的国事。魏朝开国以来,就没有不选秀的皇帝。
慕江不在京城,相关的官员想也不想就把这些小姐安排进宫里了。
宁朴大冬天摇着扇子吹凉风:“还等什么选秀,说不定人家昨天晚上都宠幸了好几个。”
宁繁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
这件事情从每个人的立场来看,都没有任何过错。
即便慕江做了皇帝,有些事情依旧不能任由他自己来做主。
宁家自诩忠臣,不好插手到这种事情之中。
宁繁没再说什么,和他们喝了几杯酒散了。
刚走几步路,宁朴就从后面追上来:“阿月,你生气了?”
“没有。”宁繁道,“你和父亲、大哥的考量没有任何错。”
外面奉承的言语听多了,听到真话总会觉得难听,让人心里不太舒服,就像一根刺横亘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只是宁繁和他们看到的不同。
宁繁知道慕江不是凉薄寡情的人。
宁朴道:“与其和一群人争宠,不如回咱们家里去,自己伺候那些药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事要操心。等过两年大哥官职更高,我和父亲也回家去歇着,咱们爷仨像小时候一样整天坐在水边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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