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正堂来了点兴趣。
“大公子,咱们这是接了个什么人啊,这么有钱?”
赵正堂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警告道:“行了,不该问的别问,记得让他们手脚干净点,眼前的金子是金子,以后的金子也是金子,把人送到了,少不了你们的。”
“听到没有?”
那人看到赵正堂严肃的表情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什么,瞬间笑开:“是!公子,这是个有钱的主啊,弟兄们定当看顾好喽。”
“行了行了,废话这么多,天也不早了,没事就赶紧滚回去睡觉!”赵正堂笑骂。
那人走后,赵正堂砸吧了一下嘴,脚蹬在船头,双手交叉抱着,定定看着前方微微起雾的江面。
船只在微微起浪的江上平稳前进,良久,赵正堂才面色不爽地道:“死老头子,这是让我接了个什么妖魔鬼怪,头发都全白了,嗓子却那么好听……”
——
另一边。
元问渠进到房间后就将帷帽摘下来了,接过时重霜递过来的一杯热茶舒了口气。
元四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水流湍急的江面,浓重的雾气混合着寒冷的风扑面而来。
元四四关上窗户,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毕竟那些行李都是他和时重霜一路搬下来的,费了不小的力气。
不过有件事,他还需要问一下元问渠。
元四四问:“那位出来接我们的是谁啊?”
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元四四下意识警惕起来,毕竟现在元问渠绝对不能暴露,尤其是在四国皇室那些人眼里。
元问渠垂眸喝了口热茶,道:“京城赵家的大儿子,家里世代做酒楼的。”
“酒楼?”
元问渠看了元四四一眼。
“花酒。”
元四四一口茶喷出来。
——
翌日。
天空泛起鱼肚白,远方山色翠微,雾蒙蒙的水汽笼罩在山间,云雾飘渺。风已经停了,但仍挡不住清晨的寒凉。
小净悬裹着斗篷出来好奇地趴在船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被披水板拨开的水花。
赵正堂在上方漫不经心地看着小净悬的动作,待看到他想要伸手往下面摸得时候,才出声:“喂,小孩!”
小净悬一顿,转身看向赵正堂,他并不怎么害怕人,但也保持着对陌生人的警惕:“干什么?”
赵正堂啧了一声:“你家先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哦,你说方……先生呀。”小净悬卡了一下。
在出来之前,他就被元四四叮嘱千万不能在外面喊方丈为方丈了,要和霜霜一起喊先生。
“先生还在睡觉。”小净悬回道。
“小孩,你家先生是干什么的?”
“嗯?”小净悬疑惑地看向他,“先生干什么?先生什么也不干,每天都在睡觉,哦,有空就打霜霜。”
“打霜霜?”赵正堂从船上面下来,盘坐在甲板上,和小净悬一起看着近在咫尺的江面,尽量笑得温和,继续问,“霜霜是谁?那个矮矮的,眼睛圆圆的那个?”
小净悬摇摇头,说:“不,那是四四,四四一点也不喜欢看书,先生也懒得打四四。”
“哦……”赵正堂明白了,原来真是个教书的,听起来还是个严师。
“霜霜是……”小净悬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元四四站在船的二层,垂眸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脸色不好:“净悬!”
赵正堂回头看去,就见元四四咚咚急匆匆下来,把小净悬从船边拉过来,远离低矮的栏杆:“太危险了,不小心掉下去你就被冻成冰块啦!”
小净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一边,愣愣点头:“哦,哦。”
元四四看向一旁的赵正堂,笑了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阁下?”
赵正堂起身拍了拍身上,他眉骨处有一道不浅的疤,不笑时脸总显得凶,但其实还很年轻,并不比时重霜大多少:“我姓赵,名正堂,正大光明的正,堂堂正正的堂,家中排行老大,别人都叫我赵大。”
“赵大公子。”元四四道。
赵正堂笑了笑算是应下了:“天色还早,途中劳累,怎么不多歇息些时辰?”
说起来这个,元四四拉下脸看着小净悬,小净悬头次出山,大概从没坐过船,一夜都精神得很,一大早就偷偷摸摸出来了,元四四是和小净悬一起睡的,一摸身边没人,瞬间吓醒了。
天知道元四四刚出来就看到小净悬趴在船边的栏杆上直接汗毛倒立。
小净悬要是在他手里出意外了,元问渠不得恼死他。
元四四勉强压制住训斥小净悬的冲动,保持心平气和地和赵正堂说话:“出来找人。”
赵正堂点点头,说:“后厨一直有人,如果许清先生醒了,随时叫人就好。”
元四四笑着应下,并未多说,道过谢后就拉着小净悬离开了:“多谢。”
赵正堂面上并无波澜,笑着看他们离开,他很明显的察觉到元四四并没有想和他多说的欲望,当然,他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但赵正堂没有,不代表船上的人也没有。
几天下来,元问渠自上了船之后,就从未出过房间,每天的吃食和药,也是时重霜亲自到厨房做好端过来。
这也就更加引得船上的人好奇了。
毕竟经过那夜帮他们搬行李的人的传播,现在船上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有钱的主。
这世道,可不就是谁有钱谁老大嘛。
这天,时重霜按照惯例来后厨给元问渠煎药。
是调理身体的药,元问渠身体本就不怎么好,经过上次肩膀上的箭伤和招魂毒发,身体更差了,这是药园老和尚开的药,补气血外加延年益寿。
元问渠对此嗤之以鼻,但时重霜坚持,每隔一两天就要煎一次药,看着元问渠喝下才算完。
元问渠向来对时重霜宽容,即使私心里觉得这药什么用也没有,但也就由着他去了。
但这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现在船上的人都在传这有钱的主是个病秧子,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这次去京城八成也是去求医的。
时重霜正煎着药,一堆人远远地议论着,并不知道这些话已经被听觉极好的时重霜听了个囫囵个。
时重霜将药煎好就走,也并未说什么,这些也不值得他费精力去解释。
赵正堂是个精明的人,打第二天就明白了元问渠一行人仅仅只是路过,他不过是顺路载他们一程,还了人情,之后也不会再遇到。
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去京城要干什么,就不是他要关心的了。
他们保持着心照不宣的距离。
但凡事总有例外。
元问渠是在船只停靠岸边的前一夜发现东西少了的。
第52章 嘘
船上灯火通明。
赵正堂脸色难看。
谁也不想偷窃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手底下,还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这砸的是赵家的招牌。
元问渠戴着帷帽,端坐在堂内一侧的椅子上,静默地看着元四四数箱子里的金叶子。
元问渠转了转手上的佛珠,淡淡出声道:“少了多少?”
“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
元四四将手里的最后一把金叶子数完,重新放进花瓶里,递给等候在一旁的赵正堂的手下,让他重新再数一遍。
金子撞击花瓶的声音响起来,一阵哗啦啦清脆的声音,格外好听,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元四四拍了拍手,面无表情说:“原本一共一千二百三十六枚,现在仅剩九百八十六枚。”
“少了二百五十枚。”
元四四退到元问渠身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元问渠处理了。
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无非是小净悬兴致来了,想着翻出来花瓶,玩一玩他带过来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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