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重霜没有说下去,生怕自己只是幻听了。
“寒食寺的僧人修行总是会找许多寥无人烟的地方,那片竹林也是井全偶然发现,当初他本想去那竹林静悟打坐,不承想竟捡来了数十具尸体,因为那竹林靠近莲花峰,净空住持还曾来询问是否是我所为。”
“按你的描述,想来是那些人还未来得及处理,便被井全给发现了。”元问渠道。
时重霜表情破天荒地有些愣然,轻声道:“那,里面可有……母亲?”
元问渠扬唇,在感受到怀里的时重霜身体开始慢慢紧绷后,笑着道:“有的,可是穿着一身鸦青襦裙?”
“不错!”时重霜眼神一动,点头道。
“那便对了。”元问渠想了想,从时重霜怀抱里退出来,轻笑:“毕竟那些尸体里也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子,还是很醒目的,虽然来历不明,但毕竟是在寒食寺地界捡到的,住持便做主为他们超度半月,之后尸体焚化复又葬在了那片竹林里。”
竟是如此,时重霜心想,他曾经在醒来后又偷偷去了那片竹林,想来是住持还在超度,这样一来一回竟生生错过了。
元问渠看他样子哪里不明白他想什么,说:“不过你母亲到底是女子,这些人一看就是寻仇刺杀的,故而在为你母亲埋葬时住持并未将你母亲葬在那里,而是单独葬在了塔林旁边的一座山上。”
塔林由历代高僧的墓塔组成,这座山恰因为靠近塔林,虽然位置偏僻但又不属于寒食寺,平常百姓人家死后若是有心想沾染佛气的,便会这里葬下,也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时重霜一听塔林便晓得了,低声道:“住持有心了。”
元问渠抬手摸摸时重霜侧脸,弯眼轻笑:“不过还是要书信一封给寒食寺的,有些细节还要问井全才知道,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你母亲究竟葬在了什么地方还要找 ,不要着急。”
时重霜摇摇头:“母亲死后还能有安葬的地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得住持超度,住持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
元问渠:“还有井全,若是没有井全,你母亲怕是真就要被那些人给带走了。”
“嗯。”时重霜沉声说。
元问渠好笑地看着时重霜认真的神情,乖得简直让他心都软化了下来。
真好啊。
小霜这世得到了母亲陪伴数十年,是否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真乖……”元问渠低声呢喃。
时重霜后知后觉,抬眸看着元问渠有些……慈祥,的眼神,语气略有些不自在:“先生不要这样看我。”
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断奶。
元问渠笑眯眯地看着时重霜:“现在的小霜还能在为母亲伤心呢,多好。”
时重霜被元问渠拉着往外走说要带他上街散心,时重霜看着元问渠背影,突然问:“那先生呢?”
“什么?”
时重霜眼神一深,忽然想到什么,摇头道:“没什么,先生要带上我去哪里?”
“上街嘛,带你去吃好的,听四四说安顺楼和翠鼎坊的最好吃……”
——
国公府。
看着时重霜头也不回地离开,在场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郡夫人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叹气:“以后万不要在重霜面前提令墨的事情了。”
邱照运还在愣神,似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真相,说话都打结了,他看向时徽:“令墨,去了北秦当……皇妃?”
时徽沉默地点头:“是。”
“时徽!”邱照运怒道,“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时徽任由邱照运扯住衣襟,神情淡定:“当时陛下大权在握,有何生环在背后扶持,我们能反抗得了吗?”
邱照运:“大不了我可以带令墨 一走了之,去西北、去东海,去哪里都好,令墨都可以逍遥自在。”
“那国公府呢?”郡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抬头问,“你将令墨带走,陛下势必会大张旗鼓地追杀,你要带着令墨一直过逃亡的日子吗?她自己离开,是为了谁也不连累,更不想连累你。”
邱照运慢慢松开时徽,冷淡地看着时徽问:“那我问你,重霜到底是不是令墨的儿子?”
时徽:“是。”
“和谁的?”
“不知道。”
邱照运死死盯着时徽的眼睛,确定他没有说谎之后,才慢慢僵着脸重新坐了回去。
老将军坐在堂前,看着他们剑拔弩张又看着他们相顾无言,悠悠叹息又坚定地道:“这件事早已经了结,重霜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国公府便要好好护着他,断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需要令墨的牺牲来守住国公府。”
“这一次 ,就算是陛下,也不行。”老将军沉声说。
在场几人谁也没有再提这茬,老将军见时徽和邱照运又正事要谈,便起身离开。
一直到快入夜。
邱照运将西北军费问题和时徽讨论个七八成,刚想说起那不知名状的毒,便被人打断。
“大人——”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突然跑来,顾不上行礼就急忙道:“大人,小时大人过来了。”
时徽唰地站起来:“重霜?去哪里了,快带我去。”
“不,不是……小时大人又离开了。”小厮粗喘着气补充道,“小时大人给了我件东西,让我交给大人您,在门口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我不敢耽误,便赶紧来找大人您了。”
邱照运皱眉:“什么东西。”
小厮将手里的木盒交给时徽。
时徽看着小厮手里的木盒眼神一动,忽然上前 快走两步,将小厮手里的木盒拿过来:“这是……”
小厮挠挠头。
邱照运走到时徽身边,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问:“重霜这是给你送了件什么东西?”
时徽没说话,神情凝重地打开这木盒。
啪——
时徽倏地将这木盒合上,手掌都有些颤抖。
邱照运意识到不对,看向时徽:“什么东西?”
时徽紧紧握着这木盒,没回答转而问小厮:“重霜呢?去哪里了?”
“这……”小厮眼神疑惑,说:“小时大人似乎是朝街上去了,无意间听到马车内的人似乎说了句安顺楼。”
“安顺楼?”
“两个人?”
时徽和邱照运两人同时说道。
两人互看一眼,邱照运动了动眉毛,说:“前两日我可是听在街上巡逻的士兵说 ,宫宴那日,他们不小心截了重霜的马车,发现他正抱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
时徽眉心微皱,看向邱照运。
邱照运用鼻子哼了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但重霜怀里的是个男子无疑。”
邱照运似乎是冷笑了下,又带着点幸灾乐祸,说:“今日这个,八成也是那日在马车里的人。”
时徽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搐了下,他攥紧手上的木盒,问小厮:“夫人现在在哪里?”
小厮回神,低头急忙回道:“公子好像又去喝酒了,夫人去安顺楼……逮人去了。”
小厮的声音越说越小。
时徽眼神一下锋利:“和谁去喝酒了?”
“就……曹大人和陈大人几个……”小厮说。
时徽一口怒气憋在半截又泄出来:“知道了,安排下去,我要去安顺楼。”
“是。”小厮急忙离开这地方。
邱照运怪道:“你去安顺楼干什么,至于吗我也就随口说说罢了,你还当真了?”
“再说了,喜欢什么人是重霜自己的事情,你可别做那乱打鸳鸯的事情。”
时徽看着邱照运,说:“我没那闲工夫,更不会随意插手重霜不愿让我们见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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