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青翻身勉强站起了身,双脚仍踩在棉花上,佯装镇定左右而言他,“你,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怎么让柳六进来了。”
“柳,柳公子说馒头馅儿里有酒,夫人身上有疾不能饮,让,让我去把府医叫来给夫人瞧瞧。”
杨砚青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个老郎中。
杨砚青:“......”
"行了,快把解酒茶给夫人喝了吧。"杨砚青没敢回头,只觉墨踪的视线仿佛还在自己身上,似还能隐隐听到墨踪粗重紊乱的喘息声。
杨砚青赶忙抓起外衫披好,稳了稳心神,总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在小五侍奉墨踪喝茶之际杨砚青走到府医身旁招了招手,随后带着郎中来至书房。
“大夫。”杨砚青吞咽了下口水,“夫人酒前酒后判若两人,可是正常?”
卧房里的墨踪:“......”
“嗯。”府医抚着山羊胡,“正常。”
“那要是从前喝完酒变成笑眯眯小绵羊,现在喝完酒又变成凶狠贪婪大灰狼,可还正常?”
卧房里的墨踪:“......”
“酒后意识混沌,再正常不过。”府医捋着胡子补充道:“一些个正人君子,酒后乱性非为,不也比比皆是?”
杨砚青:“......”
“酒后乱性......”杨砚青认同道:“对,是这么个理儿。”
墨踪:“......”
“对了。”杨砚青挠了挠眉,“我还发现夫人的白发好似越来越多,这当如何调理?”
“可让夫人多食鸭血、鸡血或家畜内脏,可补益气血促白发变黑。”
“哦哦哦!明白了。”杨砚青点头,“打明日起每天都给夫人来盘血豆腐好好补一补,争取把白发给遏制住。”
说完杨砚青又咽了下口水,“血豆腐那玩意儿老好吃了,明儿个我陪夫人一起吃。”
墨踪:“......”
*
刺史府内,梅嵩和节度使王曹川两位大人星前月下倚栏而坐,喝得酩酊大醉,早已不知今夕何年。
“川,川儿啊。”梅嵩此时嘴里发瓢,光着膀子盘腿而坐纳着凉,鹤骨松姿不露声色的那个梅大人早已消失得无影踪,“你说这赤儿和翠花的大婚之日定哪日合适?”
“择日不如撞日,就,就现在吧。”曹川身子像没了骨头般歪在白玉栏杆上,两手把弄着梅嵩下颏间的美须髯,“不用三百九叩,咱俩就直,直接入洞房。”
“不,不行。”梅嵩摆手,眯着眼打出个酒嗝,“太,太快。”
“快?你说我快?”曹川腾地捋直了身子,“要不你就试试,明日让你下,下不来床。”
“明日?”梅嵩摇头晃脑,“明日也快,抱孙子我不急,还,还能等。”
“你能等?我,我可等不了。”曹川歪头撅嘴开始给梅嵩的胡子编起小辫儿,“我,我不管,我等你一辈子了,就,就想跟你钻被窝儿。”
“被窝儿?”梅嵩拍拍曹川的手,喜不自禁,“还用你说?他俩现,现在正钻呢。”
“现在?”曹川倏地松了手弹起身。
“对,就,就现在。”
“天,天地当铺盖?”曹川哑了声。
“粗,粗俗。”梅嵩推了曹川一把没推动,“天地为席,山河作枕。”
梅嵩打了个嗝,又晃悠着脑袋,“有你之处是余生。”
曹川:“......”
曹川:“嵩嵩。”
梅嵩:“嗯?”
“地上硬......坐,坐我腿上来。”曹川忽然一把将梅嵩抱到了身上,眼睛充血,“我想做你的马,这辈子,就盼,盼你说一声......嫁。”
“驾?”梅嵩在曹川腿上笑得玉枝乱颤,若清风拂过翠松,簌簌筛下满地月影,他一下下拍打着曹川的肩膀,琅琅笑声惊起了漫天萤光,“驾,驾!”
欲火焚身的曹川瞬间解开自己腰间裤带,又一把扯破梅嵩仅剩的亵裤。
洪水猛兽用锉刀般的铁掌一把掐住了仙鹤的腰身,“坐稳了。”
嵩峦累累,川流汤汤,莽川若奔马,遇峻壁环锁处冲石而入,轰雷喷雪,怒流送舟......
月影之下,二人出坐船头,两岸冰花玉树泛光欲舞,不觉欲仙。
梅嵩:“川儿......”
曹川:“嗯?”
梅嵩:“凡界碌碌,虚妄一生,谁复知此清光?”
曹川:“光?”
曹川:“嵩嵩......”
梅嵩:“嗯?”
曹川:“你就是我的光。”
*
杨砚青第二天是被宋小宝从坐榻上硬薅起来的。
“少爷,大考虽结束了,但您今日也得去画院上值呀,祭酒大人正盯着您这鸡蛋,想从里找骨头出来呢。”
“谁鸡蛋,你说谁鸡蛋。”杨砚青轻踹宋小宝一脚,“对了,让厨子今日宰只鸡放血炒盘菜给夫人吃,‘一碗鸡血十幅药’,大补哇!”
宋小宝:“......”
宋小宝呲牙咧嘴,“夫人能吃么......”
“诶呀妈呀,鸡血里再放点儿鸡心鸡胗搅和一起,老香了!”
宋小宝:“......”
杨砚青睡意全无两眼放光,“今晚我下厨吧,给你们整一盘正宗的鸡血糊糊!”
“......”宋小宝胃里一阵翻搅,“少,少爷要亲自下厨?”
“对!让你尝尝咱的手艺。”
卧房内的墨踪:“......”
宋小宝当即捂住嘴险些要吐,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来了画院后,杨砚青又能悠闲在理事房日常“摆烂”,但此时却又有了新愁上心头。
擦,过不了几日那群娈宠就要背起小书包走进新学堂了,可特么没老师咋整,天天两眼望天儿吸收日月精华呀!
杨砚青一拉抽屉,拿出了之前在邻院滚落地上被他顺手捡起的小竹笼,是梅赤亲手给曹砚青编的。
“哎。”杨砚青重重叹了口气直抓脑门儿,一想起归根结底还得去求梅赤帮忙找老师,便后悔昨晚跟梅赤撕破脸皮了。
杨砚青啊杨砚青,你又不是曹砚青,你跟梅赤撕个什么撕,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要是放曹砚青这油盐不进的影帝身上,遇到这事还得跟梅赤收个匕首保管费,然后转手把保管费笑嘻嘻塞给柳六,说是提前随份子了。
总之得把“你在爷心里轻如鸿毛”,“可算甩掉一个包袱”演得透透的,让梅赤彻底死心,至于后面“关于妖精的一百种死法”就随心抽签儿决定了。
杨砚青悔之莫及,心说自己昨晚跟个怨妇似的就差“坐地拍腿哭天抢地”破骂负心郎了......
这不是让梅赤以为自己吃醋吗,而且还让墨踪误会,另外闹成这样儿又怎么跟梅赤要老师。
杨砚青啊杨砚青,你脑子真是欠削,人家一箭三雕一举多得。
您是剑走偏锋,偏的直接特么掉转矛头射自己,一举多凉。
杨砚青两手一摊葛优躺,“完啦,完啦,芭比丘啦。”
“少爷?”宋小宝乐了,“您唱的什么曲儿?可真好听。”
“滚犊子!”
*
回府下了马车,杨砚青像身上被射了八百个洞,走路飘飘荡荡,满身的穿堂风,刚迈进府门就有一阵甜风伴着叫卖声穿堂而过。
“卖松子糖喽!桂花味儿玫瑰味儿各式口味儿先尝后卖喽。”
杨砚青:“!”
“小宝,快快快!”杨砚青拉上宋小宝脚底生风,“妈耶,真是天助我也,糖铺直接开家门口来了!”
“呦,曹大人,好久没见,您这次还要没松子没花瓣儿的糖?”小贩咧着嘴,“大人不用等,今日我这儿正好有,您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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