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家郎君寻你呢!”
十一弯着腰喘着气, 抬头往声音处看去:“来啦!”再起身往那人身边小跑去。
那人显然与十一很是熟稔, 笑嘻嘻地拍了拍十一的肩:“不是在树下发呆吗, 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十一挥开那人的手, 撇了撇嘴:“再过几日便是乡试了,我这不是想给郎君折一枝桂花图个好兆头嘛!”
那人有些不解:“好兆头和桂花有什么干系?”
十一挺了挺胸, 显得有些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乡试放榜又叫桂榜, 折桂自然就有考中的寓意,现在送郎君桂枝,意思就是郎君桂榜有名了!”
那人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但嘴上却不服输,而是打趣道:“十一跟着你家郎君也读了不少书嘛!赶明儿你也进贡院试一试, 说不定呀,能如你所说的折桂呢!”
十一陡然面红,眼神有些飘忽,却还是抵了回去:“我说我们家郎君呢,你这小子扯我作甚,难道你就不想你们家公子也考上?”
那人看着十一的面色,眼珠子转了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被我说中了!你是真的也想科举!”
十一急得猛地扑上去捂住了那人的嘴:“你个大漏勺,不该说的话别说!”
那人连连退了几步,躲远了些,仍旧笑嘻嘻的:“别嘛,这哪里是不该说的,你家郎君不是还教你读书吗?你又不是奴籍,真想科考的话麻烦你们家郎君替你走动走动,今年怕是不大行了,三年后兴许真的能去贡院里头瞧上一瞧呢?”
十一听了那人的话,当真站住了,略低了头想了想,嘴中嘟囔着:“郎君是个大好人,又愿意教我读书,说不定,郎君真愿意给我寻个机会去考试呢?”
那人见十一愣在原地发呆,但却没听清十一嘴中的嘟囔,只攮了攮十一:“别发呆了,真是你家郎君寻你,不哄你。”
十一猝然清醒,指着那人的鼻子轻骂道:“怎么不早说是郎君寻我!”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学堂走。
那人急急跟上:“诶!怎么又怪我呢!我方才可是第一句就说了是你家郎君寻你。”
十一忍不住回头再骂一句:“你平时惯会用这句话哄我,我哪能轻易信你!要是让我耽误了郎君的吩咐,仔细你的皮!”
那人显然不如十一体力好,才跑了一段路便有些受不了了,喘着粗气喊道:“别跑了别跑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家郎君和我家公子正在一块儿呢,提到了乡试后的半旬假的事儿,才叫我来找你,说是准备提前收拾东西,可你家郎君哪有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不好抚了我家公子的面儿,才应了下来。”弯腰撑着膝喘了一口大气,“你别急啊!”
十一有意逆着那人的话来,闻言更是跑得快了些,竟是几息之内就没了影儿。
诚心堂内的小院中,多有学子书童往来,但十一像是知道步故知会在哪儿,径直朝最里头的一间厢房去了,也果真,步故知与一白袍学子正在里头对文章。
步故知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放低了手中的文章,朝十一看去,见十一是独身一人,便开口问道:“知棋呢?他不是去寻你了吗?”
十一才走近步故知,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些支支吾吾的。
步故知身边的学子见状明白了几分,朗笑起来:“定是知棋又惹了十一,十一跑得又快,可不就将他落下了吗?”
说话的白袍学子乃大理寺卿侄孙萧岳,原先是在祖籍黔州读书,但黔州偏远,所出举子向来在京中不受重视,而他又才华出众,家中人便想着攀上大理寺卿这个不远不近的关系,将他送到京城贡院科考,而大理寺卿也对这个侄孙颇为欣赏,找了杨谦的关系,将人在四月尾的时候转来了国子监。
他与步故知因着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自然而然的比旁人走得近些,加之两人皆是学业人品不出错的,几个月相处下来,倒有几分知己的意味。
步故知知道十一与知棋关系是不错的,询问的话也没责备的意思,但萧岳在身侧,他不好完全站在十一一边,还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怎么好如此欺负知棋,去将他寻来,我与萧公子有事吩咐你们。”
十一清楚有外人在的场合步故知总要顾全旁人的面子,也暗自恼自己被知棋弄得头脑发昏,没考虑多少竟自己一人回来,便什么也没说,忙转身去寻知棋了。
萧岳见十一走了后才再次开了口,展开了折扇玩笑似地朝步故知扇了两下:“晏明消消火儿,书童们玩闹罢了,这么正经作甚?”
步故知以指抵开了扇面,将被吹乱的文章合拢:“我哪来的火,他们俩同时在的时候才不用你将一件事交代两遍吧。”
萧岳收回了折扇,朝自己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倒也是这个理儿,还是晏明思虑周全。”
步故知没接萧岳的恭维,叠好文章之后,才对着萧岳道:“乡试之后当真要去京郊山庄?”
萧岳一把合起了折扇,像是没骨头般搭在了步故知肩上:“你是知道我的,这三个月来,我可是一心在这儿苦读,半天都没歇过,好不容易得了半旬的假,我那叔爷爷也体贴我,替我找了那块地儿,可不得好好放纵一会儿?”佯装长吁短叹,“唉,毕竟再过一段时间,还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留在京城呢!”
步故知推开了萧岳,继续理着书册:“那我可是要带我夫郎一道儿去的,到时候你可别吓着他。”
萧岳“嘶”了一声:“有夫郎在身边真是好啊,可惜我家夫人没跟着我一道来京城,不然,定也叫你艳羡一回!”
步故知:“那嫂夫人何时过来?”
萧岳歪着头想了想:“大约要等明年殿试结果传到黔州,她才会过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啊,也说不定是我得了乡试的结果,便灰溜溜地回去了呢?”
步故知甚是不赞同,一双长眉紧蹙:“凌山又何必妄自菲薄,以凌山之才,桂榜提名有何之难?倒是若想在会试中也得个好名次,还需马不停蹄地继续专心读书才是。”
萧岳早熟悉步故知有时莫名古板的性子,还笑言多次,步故知像是比他大了不少,也就连连点头应和着:“我保证,从山庄回来后,就安心读书。”又捉狭地笑了笑,“晏明你也是,你也可得跟我一道儿在国子监里读书,可别想着回杨府多住几天。”
步故知突然轻咳两声:“此事......再说。”
萧岳知道步故知定然是要再多匀出几天陪陪夫郎的,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有意无意另起了话头:“前些日子范家的事儿影响可不小,那原先的范侍郎行刑那天,菜市口可聚集了不少百姓围观,那菜叶脏水流了一地,洗了三天都没洗干净。”
范家的罪早在四月中旬定了下来,据说定罪前夜,国师亲自入宫,与今上相商一整晚之后,才定了范家的罪,范侍郎本人死刑斩首,范家男嗣流刑发配,女眷哥儿则没入掖庭。
这其中牵涉了不少机要之事,故对外公布的也只是范家自己犯的罪,有关朝政的罪则是完全封在了垂拱殿中,除开经手几人,再无人知。
但仅凭范家平日了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迹,也足够引起民愤了,百姓是不会追究范侍郎到底是因何罪被判了死刑的,他们只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范侍郎平日里作恶多端,被斩首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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