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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阁里,坐榻上放着个矮几,桌上摊开两份文书。程放鹤靠着软垫,往桌上撒了把米,引得喳喳前去觅食,将两份文书啄烂。
一份是从逍遥殿送来的,众官员来逍遥殿盖临川侯的印鉴,文书也会抄录一份留档。在这份工部的呈报上,高琛重新制定工厂的考评规矩,提高了产量要求,达不到便克扣工钱;还给工人增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规定,不久前便有名工人因为做活时卷起工服的裤脚而被扣了半年的工钱。
然而,工部送给锐坚营的军备总量并未提高。这中间的差额,想也知道去了哪里。
程放鹤一看便知,这是因为自己不合作,耽误了某些人的财路,所以他们只好自己动手,不顾吃相也要保证进账。
另一份则是徐朴呈上的边境密奏。这份文书原本只应交给兵部,可他私自给临川侯府也抄了一份。密奏上说,常年试探边防的夏人突然消失,一整个月都不曾进犯,徐将军判断,这是大举入侵之兆。
程放鹤回忆原文时间线,毁灭越国的战争的确快要打响,只不过夏人打了大半年才最终踏平越国京城。前期夏人作战并不顺利,是后期季允回到夏国后,战力才突飞猛进的。
乍一看不甚紧急,但问题是,如果两国开战,程放鹤和季允的关系就变得尴尬,让季允爱上他的难度将会大增。
想至此,程放鹤无端一阵失落,叫来魏清吩咐道:“从现在起,把书房里所有朝政文书,无论是否与侯府有关,全都抄录一份存到后院。”
魏清应下,才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季允公子在门口。”
“这时候来了?进来吧。”程放鹤并未多想,随手解开外衫的系带。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却见来人脸色白得厉害,嘴唇发紫,眼波里似乎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程放鹤一怔,“季郎?”
季允上前跪在榻前,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平视,一字一句道:“属下想回夏国,请侯爷允准。”
分明极为规矩恭顺,程放鹤却觉得他这样子有些吓人,“这话从何说起?”
季允不卑不亢:“侯爷曾说喜欢属下,可属下本是夏人,喜欢一个人就该放他自由。”
程放鹤偏过目光,朝门口道:“魏清,季允这是从哪回来?”
——受什么刺激了?
“侯爷,”季允的话音愈发低沉,“你并非真的喜欢我,对么?你只喜欢我的皮相,只想得到我的身子,只想有个人对你百依百顺,根本不关心我在想什么,对么?”
程放鹤闻言并无半分恼怒,反倒觉得未来反派执拗地质问自己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面上冷冷的,“感情是自私的,这是你说的。你也不过是在图本侯的好处,凭什么要求本侯真心待你?”
他不由分说扯开季允的衣襟,拿出其中匕首,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本侯可以给你真心,可你有真心来换么?”
季允凄然一笑,缓缓起身逼近坐榻,“既然如此……我与侯爷不过是利益交换,侯爷给了我想要的,我也该给侯爷想要的了。”
程放鹤一惊,下意识要推他,“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又发疯了吗?”
“我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季允捏住程放鹤两只纤白的手腕,压在坐榻上,箍地他整个身子动弹不得,“侯爷,我只想要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下次更新后天10点
第15章
程放鹤被人打横抱起来,阔步走向卧室。
经过门口时魏清大骇,“侯爷……可要帮忙?”
程放鹤微微摇头,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话音道:“悄悄送点洋葱进来。”
卧室里,季允将人放在榻上,接下来的动作却很是忙乱。他想扯程放鹤的衣裳,又怕给人扯坏了;想去解衣带,却越着急越解不开。
程放鹤放松全身由人摆布,轻笑道:“急什么?你既然想要,本侯给你就是了。”
季允闻言,忽地伸手到他腰后,隔着衣裳往下,“我想要,侯爷就给?”
感受到对方停留之处,程放鹤才明白过来——合着这是纠结谁上谁下呢?
季允力道很足,神色看上去也凶狠,可实则进展很慢,似乎在等他一个答案。如果程放鹤不愿意,大可翻身将人制住,主动权仍然在他手上。
程放鹤虽然喜欢撩美人,却从没考虑到这么具体。在现代,音乐圈里小范围出柜的不少,他听那些朋友聊起这种事,好像大家都无所谓,位置完全看心情。
但他知道古代人不一样,古代的概念里根本没有势均力敌的爱情,位置代表权力,俩人睡觉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占有。以季允目前的身份,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则是很过分的。
程放鹤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计划,他不是要通过羞辱反派来使人黑化,而是要给他最美好的一切,再无情夺去。
既然如此……他伸手扣住季允的腰身,咬人耳垂,“磨蹭什么,到底想不想要本侯?”
他看到季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程放鹤穿进这本书以来,这是第一次真切地相信,看似温和恭敬的季允就是全书最大反派。
以前他看过季允舞剑,动作虽然狠厉,却终究遵循章法;他看过季允毁坏兵器,可他到现场后对方很快就收了手。
但这一次,季允是真的在……发疯。
少年手脚笨拙,只知道释放攻击性。程放鹤这才意识到季允有多恨他,恨到想要一刀捅穿他,一口咬死他,掐着他脖子使他窒息而亡。
“临川侯那般傲慢,也有臣服于我的一天……”
“侯爷很喜欢吧?”
“……跪好。”
折腾一通后,季允数度失控,终于筋疲力竭,倒在榻上。
他不敢休息,而是裹好衣裳跪了,“属下冒犯侯爷,辱没侯爷贵体,请您降罪。”
程放鹤心下好笑,古人就是多事。他明明觉得在下面还挺好的,让他和季允换换他还嫌累,怎么这事还值得请个罪?
但他却是一副做出很大牺牲的模样,别过头遮住面容,幽幽叹道:“人人都说男子雌伏是屈辱之事,可本侯、本侯喜欢你,只想把自己献给你。”
“侯爷……”季允膝行上前,扒着榻边,不发一言,眼波却荡开万千涟漪。
这时魏清敲门进来:“侯爷,您的补汤好了。”
食盒里盛着两碗补肾气的干贝海藻汤,程放鹤先给季允递了一碗,自己接过另一碗汤和食盒,果见盒里放着两瓣蒜和几片洋葱。
他趁季允埋头喝汤,悄悄把洋葱在眼皮上抹了抹,然后躺回榻上,翻身向里。
“起来吧,”他道,“你哪次跟本侯请罪,本侯真的治你罪了?何必这副作态。”
季允仍跪在那里固执地解释,说他今日从他师父那听到临川侯昔日的作为,说他只是怄气,并非真的想回夏国……
榻上的人始终纹丝不动、沉默不语。
季允坐过去察看,却见向来从容轻淡的侯爷,此时眼角竟有一点晶莹。
他再往里凑,大着胆子转动人身体。侯爷阖着双目,那举世无双的面容上竟布满泪痕,一滴泪珠跃出眼角,沿鼻翼滚落。
季允仿佛呼吸暂停,迷茫地望着眼前景象,片刻之后瞪大了眼,俯身圈住临川侯的腰,低头去吻他眼角泪珠。
“都是我不好,是我蠢笨,竟真以为侯爷在和我做交易,伤了侯爷的心。”
季允忽然从桌上拿起那把一直藏在自己怀里的匕首,对准自己还缠着绷带的右手小指,“属下愿自断一指,以证对侯爷的忠心!”
程放鹤吓了一跳,连忙睁眼,夺下他的刀扔到一旁,“你本无忠心,证什么?本侯方才见你一身疤痕,换做本侯,也不会对曾经折磨自己之人怀有忠心。”
“属下心存怨恨是真,可属下喜欢侯爷,也是真的。”季允缩起来坐着,两只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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