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的目光投向房间内的青年,眼眸微微眯起。
他已经想到该如何处理对方了。
那张漂亮无害的脸上,一定会露出令人愉悦的、因恐惧而哭泣的神情吧。
第100章
殷时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房门在他的背后合拢,发出砰得一声重响。
对方今天一整天不知去干了些什么,周身本就阴冷的气息愈发森寒,外袍的衣角及袖口洇着几点星星点点的可疑深色,像是血迹,印在红色的布料上并不明显。
虞意白眸光一颤。
殷时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轻飘飘扫了一眼,注意到那些污渍,有些不快地蹙了下眉尖。
他抬眸,冲面色苍白的青年弯唇道:“处理的家伙比较多,不小心染上了一点,不介意吧。”说着,他随手将外衣解了下来,脱到一边。
虞意白并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杀了什么人,或是别的什么,压下那些不安的念头,抿着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殷时来到他的身前,微微弯身,寒凉的气息拂过青年的颈窝。
“我说过,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我将如何处置你。”他拿指尖挑起虞意白乌黑的发丝,暗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后者攥紧了毫无血色的手指,维持着语气表面的镇定:“是什么……”
殷时低笑,眼眸中却无半分笑意,随着他话语不急不徐地吐出,室内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分。
“在这座宫殿的下方,还有一座暗无天日的地宫,我打算,把你全身上下都缚上锁链,关入那里的最深处。有必要的话,或许挖去双眼,堵住口耳,挑断四肢的筋脉……不失为一种更好的选择。”
他这一番话说完,虞意白已经浑身发冷。
他知道,殷时绝对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他也没必要拿它来威胁自己,对方是真真正正地,动了这个念头。
一旦他被关进去,就真的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只会被作为殷时的食物,剩下的唯一用途便是供他享用,直到死去。
那人的指尖携着危险的凉意缓缓抚摸过他的脖颈,很快就找到了动脉的位置,按压下去,冷意侵入血管,虞意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能仍由殷时就这样把他给关入那个地宫。
必须……做些什么。
可依他现在的处境,似乎不管做什么……皆为徒劳。
系统早上说的那些不靠谱的话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艰难地启唇,声线中夹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至少、至少我们已经成过婚了,我是你名义上的……新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闻言,殷时轻轻挑了下眉,暗红的眼眸愈发晦暗,他将两手撑在虞意白的身侧,往前倾身:“哦?你是在同本座讲人间的那些礼数?本座为什么要遵守?”
幽凉的吐息宛如绳索般缠绕上他的脖颈,虞意白低声道:“可是你生前也是人……”
这几个字刚脱口而出,他就后悔了。
面对鬼物,最忌讳的是提及对方的生前,尤其是怨气很大、久久不散化作厉鬼的那些。
它们活着的时候执念越深,变成鬼之后的力量便越强大,像殷时这种鬼王……他生前的那些事,必定是无法触碰的禁忌。
虞意白以为殷时会发怒,谁料对方沉着眼冰冷地注视了他半晌,竟是唇角一勾笑了。
“这桩婚本就荒唐的可笑,不过是一次以人换人的交易,而你——本座本该在第一天晚上就杀了你的,只是看在你身上的特殊性能让你多活一段时日,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他冰冷的手指捏起青年的下颌,指腹压在他柔软的唇上,虞意白被迫仰起头,困难地呼吸着。
“敢在鬼物面前主动提起他的生前,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勇气,你成功勾起了那些让我不愉快的记忆。怎么办,我想现在就杀掉你了。”
殷时深红的眼瞳中是一片不化的寒凉,携着尖锐浓郁的煞气。
“等你死后,就把你的魂给抽出来,装进器物里,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好不好?我亲爱的……新娘。”
最后两个字吐出的时候,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殷时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颈,对着脆弱的颈骨一点点用力、收紧,压榨着对方喉管内残破的空气。
窒息感翻涌而上。
虞意白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病态的红晕,因难受而禁不住眯起泛红的眼尾,颤抖着微湿的唇,无助喘息。
死亡的气息在迫近,他清晰地捕捉到殷时眼底毫不掩饰闪烁的浓烈的杀意。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毫不怜悯地残忍地收紧手指,施力的指尖在他的脖颈上留下青红色的印痕,那目光冷寂、淡漠,却不肯错过他脸上分毫细微的表情,欣赏着手中猎物濒死之时徒劳挣扎的模样。
水雾模糊了虞意白的视线,他的胸口起伏着,大脑因缺氧一阵阵地发晕,他仿佛都能听见颈骨不堪重负即将断裂的响声。
必须……做点什么。
他该说什么,才能让殷时在最后一刻收了杀心。
快没有时间了……
只有几个字的机会。
他要怎么办。
虞意白翕动了一下惨白的唇瓣,从脆弱的喉管里发出破碎的喘息,无比艰难地吐出残缺的音节,嗓音沙哑,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拼凑不出完整的字句。
“殷时,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吐出的瞬间,脖子上的手骤然收了力道,虞意白浑身猛地一颤,弯下腰,捂着发闷的胸口,用力咳嗽起来。
他的眼中忍不住沁出生理性的泪水,大片大片地晕染了视野,顺着睫毛末端的弧度滚落下来。
殷时垂眼,看着面前俊美的青年狼狈地俯身,单薄的脊背颤抖,冷白的脖颈上带着仿佛凌虐过后的斑驳痕迹,咳得双眼通红,撕心裂肺。
他沾湿的发丝贴在脸侧,肩膀发颤,泛红的锁骨绷出深陷的弧,腮边挂着晶莹的水渍,显得可怜又脆弱。
没给他太多平复的时间,殷时手一推便将虞意白摁倒在床头,眉梢挂着些饶有兴味的弧度,理了理他凌乱的发,问道:“为什么?”
他伸手抚摸过青年痕迹斑驳的颈部,冷意袭来,虞意白浑身打了个寒噤,但那里灼烫发麻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一点。
“为什么?”
殷时笑着又问了一遍,覆在对方脖颈上掌心浮起阴冷的鬼气,让那些伤痕淡褪了些许。
他堪称温和的口吻却比刚才的更令人发自心底地腾起寒意,仿佛下一刻对方便会撕破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具,露出恶鬼的獠牙。
“给不出让我满意的答案的话,你会死得更惨。”
虞意白的额间沁出些冷汗,湿润的睫毛抖了一下,他不太会说谎,但此时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上阵:“一……一见钟情的话,是不需要理由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光发颤,眼角缀着湿意,颧骨处因窒息而浮起的潮红尚未褪去,嗓音含着些微的哑。
“是么,”殷时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目光打量了虞意白一会儿,五指循着他的脖颈游离而下,按到了左胸口的位置。
在那里,青年的砰砰乱跳的心脏正一下又一下地拼命撞击着胸膛,震颤沿着掌心传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开而出。
殷时侧了侧脑袋,眼眸幽暗:“可是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很害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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