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一番折腾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刚停稳的马车登时猛地抖了几下,外头的人却对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早已习以为常的模样,自知可汗办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十分识趣地没出声。
江楼眠仰面倒在椅榻上,墨黑的发丝倾泻而下,本就松垮的领口在刚刚的动作间被扯开,弯着双含情的桃花眼,不闪不避地看他。
江楼眠的五官中,当属那双眼睛生得最好,俗气点来讲,那眼神是典型的“看狗都深情”,随便找个人来,被它直勾勾地盯上几秒,都会禁不住脸红耳热、心脏狂跳地败下阵来。
虽然提赫羽与这张脸朝夕相对已久,但现在被这么一看,刚聚积起的怒火顿时腾得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想将这人狠狠欺负一番的……欲/火。
借着阴影的掩护,江楼眠垂落的修长指尖往座位底下轻巧地一勾,便早有准备地将一样东西勾了出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面上神色如常,对着那双愈来愈危险的眸子,甚至还有闲心调侃了一句:“怎的,可汗这就忍不了了。”
提赫羽轻抚那人后颈,在喉结处按了按:“江楼眠,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倘若本王控制不住,受罪的可是你。”
“被欺负狠了哭出来的模样,肯定很漂亮。”
他嗓音暗哑,却见青年的唇畔扯出一抹笑来,那弯起的弧度就仿若对他的挑衅一般。
提赫羽冷笑一声,掐着对方下巴,俯身便对着他微张的唇吻了上去。
在接吻这方面,基本上都是他主动,哪怕是他一时兴起来的突兀的吻,毫无准备的江楼眠也鲜少有挣扎抗拒的时候,接吻时的对方会给人以一种不做抵抗、任君采撷的错觉,也就是这份顺从令他忍不住愈发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直到脖颈上突然压下沉重而冰冷的重量。
熟悉的铁拷闭环的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的是那人琉璃似的眸子,里头却没有分毫迷离与沉醉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玩味的笑意。
提赫羽拿手撑在他耳畔,咬牙道:“江楼眠……”
这是第二次了。
江楼眠伸手弹了下刚扣在对方脖子上的颈圈,笑吟吟道:“不错,蛮适合的。”
提赫羽面沉如水,还欲说什么,一股窒息感便从脖颈处传来。
受制于人的耻辱感令他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戾气。
江楼眠指尖勾着颈圈,往下毫不留情地压了压,皮革紧扼住脖颈,他满意地听到那人的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唇瓣吐出的温凉气息柔柔拂过对方的耳畔。
“可汗,我说过,这种东西,我备了不少。”
他将刚才提赫羽所说的话一模一样地奉还回去,隽丽的眉眼间携着愉悦之色:“所以我劝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如果可汗表现不好的话,我不介意,将它们在你的身上一一试一遍。”
-
或许是江楼眠的那一番举动起了作用,之后提赫羽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露骨放肆的时常会流连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腰间自臀腿的地带。
对此江楼眠一笑置之。
看就看呗,他又不会少块肉。
对付提赫羽这种没认清自己定位还爱乱啃人的,他有的是手段。
马车又在路上颠簸了近半个月,他们自南疆返回了漠北。
一回到营地,在提赫羽的应允下,江楼眠开始对不日即将到来的进军夺权做起了谋划。
虽说在指挥行军打仗这块上他俩相差无几,但论玩弄权谋、算计人心,深谙此道的江楼眠足矣将别人甩好几条街。
他人不在京师,却自有不少埋设下的暗部替他将局面拨向他想要的那个方向。
提赫羽给他拨了个安静偏僻的营帐,本意是只想让他在里面安心处理令自己头疼的那些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弄了床被褥就直接睡那儿了。
于是对着空落落的大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的提赫羽半夜闯入了那座帐子,面沉如水地盯着窝在地铺上睡得正熟的人,随后一把将青年给捞进怀里,连人带被子地抱回了自己的牙帐。
第二天早上,江楼眠一醒来便接收到了来自对方堪称霸道的警告。
“你只许睡本王这,不许去乱七八糟的地方睡。”
江楼眠:“……知道了。”
为了能尽快做好全盘的谋划,江楼眠一忙就经常忘了饭点和入睡的时间,
他本就清瘦,蛊毒解后又接着一路风餐露宿的颠簸,回来后也不好好养身子,面色很快又染上病气般恹恹的白,颇有几分形销骨立的味道。
提赫羽看着他一如既往地随意糟蹋身体,而且一忙起来就仿佛忘了有自己这个人似的,心头积攒的火气终于在某一日爆发了。
可还没等他发作几句,就见坐在桌前的江楼眠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捂着胸口,薄唇紧抿,面容苍白,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晕倒的模样。
提赫羽心中一跳,连忙来到他的身前,扶着青年有些硌手的肩膀,俯身问:“怎么了?”
江楼眠像是因不适轻哼了一声,长睫轻颤,嗓音虚弱道:“心口疼。”
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提赫羽也顾不着想为什么这人除了头痛肩痛腰痛膝盖痛以外,还会突然多出一个心痛的症状,只能把人扶到榻上休息。
等对方一走,江楼眠脸上脆弱无助的神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悠悠从床上坐起来,淡定的回到了书桌前。
写着写着,他忽然想到刚才对方紧张的表现,不由轻笑了一声。
还挺好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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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每当饭点,江楼眠便会被勒令去餐桌上与提赫羽一道用膳。
许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桌上的菜肴都尤为丰盛,不止有漠北的当地菜式,更有专门自大齐请来的厨师根据他口味做的菜。
江楼眠嗜辣,一眼望去,桌上皆是红红火火的一片,伴着四溢开来的辣香,十分勾人食欲。
于是数日下来,他身上的肉总算养回了一些,至少提赫羽抱着他的时候不会硌手了。
虽然江楼眠身上的蛊毒已解,但他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精力大不如以前,有时注意力集中得久了,看着探子自京城传来的消息便会眼皮沉重,一手撑着脑袋瞌睡过去。
提赫羽进来找人的时候,往往会看到青年闭着眼安静的睡颜。
在豆大的油灯之下,他睫毛投下的暗影静谧而柔和,面庞映得犹如暖玉一般,手随意搭在桌上,探出一截冷白的腕骨,皮肤下是青紫纤细的血管。
他进来时的动静会惊醒对方。
青年慢吞吞抬起那双含着倦意的眸看他,下意识地摁着额角,眯眼,再扫一下桌上散乱的纸页和晕散开的墨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并坦然接受自己又睡过去的事实。
等提赫羽朝他走近,江楼眠便像往常一样,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后颈上,嘟囔一句“乏了,带我回去”,揉着微红的眼睛,将脑袋在对方胸前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随后就由着对方抱着自己回到牙帐。
夏季蚊虫多,江楼眠又怕虫子,以至于他呆的帐子里都会燃上浓重的熏香。
但这种气味提赫羽闻不惯,甚至有点过敏。
于是在某个晚上他一边忿忿控诉着对这种古怪气味的不满,一边连打三十七个喷嚏之后,江楼眠终于忍无可忍地挥手点上了床边的油灯。
昏黄的光照亮了他染着郁色的眉眼,一双色泽极浅的眸子幽幽盯着他。
“可汗闻不惯,可以不在这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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