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
饭可能是月份小,也可能是品种问题,长的不太大,小小一点,半个身子全埋进饭碗里。
嗷呜嗷呜吃着,吃一半漏一半。
吃了好一会儿才吃饱,在别墅里溜溜达达的走。
他和晏辞白天上课,晚上有时候住宿舍不回来,这别墅就是饭饭一只猫的天下。
小猫娴熟的顺着楼梯下去,到地下室,那道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门不知道怎么,开了一条缝。
饭饭灵活的钻进去。
“哎,饭饭。”
夏稚年惊讶出声,打开门进去。
地下室还是和之前一样,看着像是个储物间,但因为之前醉酒那次,他让晏辞把他藏起来,晏辞往里面放了张床。
房间很大,墙边摆着高大立柜。
饭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来的,看着对这里熟悉的很,轻巧跳上柜子,钻到那个布偶熊边上,歪歪扭扭的在边上团起来。
夏稚年瞧瞧那个布偶熊。
他记得晏辞说过,这是他小时候,有个陌生人送给他的。
陌生人送的东西,平白无故不可能留这么多年,不过他那会儿没问,现在倒有点好奇。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找到书柜,发现上面放着的……居然都是些课本?
从小学到现在的,基本都在这里。
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课外书。
再往旁边瞧,摞着一摞奖状,一排排的奖杯随意摆着。
上面字迹清晰可见。
——恭喜晏辞同学,荣获新景杯计算机大赛一等奖,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落款时间是七八年前。
……这里好像都是晏辞小时候的东西。
夏稚年杏眼圆不溜秋。
晏辞之前跟他说别墅里面随便玩,没什么不让他动的,他往旁边转了转,又看到之前那个相册。
里面是一些合照,笑容柔和的女人和小号晏辞站在一起。
小晏辞模样精致,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瞧着和现在心黑皮白的黑芝麻汤圆不太一样。
夏稚年刚刚笑一下,视线转向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晏辞母亲,又想到她被晏辞父亲设计绑架杀害,抿紧唇,心脏细密的收缩一下。
他抱着点对幼时晏辞心疼又好奇的心态,翻开那本相册。
有精心拍的,也有抓拍。
但无一例外全是在专门的影视公司拍的。
没有之前大哥拿给他看的,那种在家里,自己用相机拍录的东西。
他往后翻,目光在某一张上面微微停留,照片里的女人笑着看向镜头,而一旁的小晏辞却在走神,扭头看向镜头外面。
再往后翻,下一张,还是这个背景。
夏稚年目光落到照片上,忽的顿住,皱眉细细瞧着。
女人发现了小孩的不专心,眉头拧起来,细长的指甲掐到小孩儿身上,张嘴说着什么。
小晏辞站着不动,没有躲避。
再下一张,就是女人又恢复笑容,小晏辞安静望向镜头。
夏稚年眉头紧紧蹙起来。
……这什么意思?
……晏辞他妈妈,对他不好?
“不算不好。”
背后声音猝不及防传来,几乎紧贴着耳朵响起。
夏稚年:“!!”
夏稚年吓一跳,杏眼圆圆,本能往前躲了一下,腰上扣上来一条手臂。
晏辞扶住少年,将人拢进怀里,另一手柔和摸摸他脑袋安抚。
“乖,吓到了?”
夏稚年看清晏辞,松口气,琥珀色眸子瞧着他,摇摇头,“没有,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有一会儿了。”
晏辞弯弯唇,“见你看的认真,就没叫你。”
夏稚年扭头回去瞧瞧相册,再瞧瞧眉眼清隽的男生,抿唇,杏眼圆不溜秋的。
“好奇想问?”
晏辞声音和缓。
夏稚年抿唇,轻轻摇头。
他自己不喜欢别人揭他伤疤,即便他知道,伤口要暴露出来剜去腐肉,才能痊愈,但冒冒失失的,还是不愿意去主动乱戳。
“我不问,上去吧,不在这里待了。”夏稚年说道。
晏辞反应倒是很平静,清润如常,缓缓笑一下,声音低沉。
“问吧,我希望乖崽对我多好奇一点。”
……啊?
夏稚年眨巴眨巴眼,犹豫一会儿,又把相册翻到刚刚那张掐人的,杏眼清澈干净,尽量把语调放缓。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晏辞从后面揽着少年,下巴懒散压在他肩上,“晏时威希望我母亲去拍一些……显得家庭和睦的照片,我走神,母亲不高兴,所以掐我。”
就因为走神?
就要掐这么小的孩子?
夏稚年嘴巴抿紧,唇线压平成一条直线,轻声道:“她……经常掐你?”
晏辞墨色的眸子扫过照片上女人的脸,意味不明,“并不算经常,高门大户,不兴打人这一套。”
“她并不喜欢我。”
准确来说,他母亲卫茵,不喜欢晏家每一个人。
晏时威在外面有人卫茵是清楚的,但她并不在意。
她和晏时威结婚是完全的商业联姻,卫家看中晏时威的能力,晏时威看中卫家的背景财力。
两方一拍即合,将这个女儿作为抵押交换一样,直接嫁过去。
而卫茵在那之前已经有了男朋头。
但她挣脱不了家里的束缚,被迫嫁过去,几次逃亡失败,男朋友也联系不上,听说是被人害死了,就此陷入一个无人救援的孤立境地。
她跑不掉,很快生下孩子,也就是晏辞。
卫茵对卫家有怨,对晏家更是没什么好感,对这个剥脱了她自由出生降世的孩子,自然同样也没什么好脸色。
长期的焦虑和烦闷压垮了卫茵的心理,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她的人,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会抱着晏辞哭。
“小辞,妈妈只有你了,你要帮妈妈。”
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孩子罪大恶极,看一眼都觉得污眼,怒斥让他滚。
小晏辞见惯了她的多变,但惦记着那个好的妈妈,还是会小心翼翼上前。
但他一天天长大,卫茵困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她开始发泄,开始逼着自己儿子成才。
小晏辞画画,她就撕了他的画本,玩游戏,她就砸掉游戏机。
“她不希望我有任何的空闲、任何的喜好,她更想让我一夜长大,替她弄死晏卫两家。”晏辞缓慢道。
夏稚年咬着唇,在晏辞怀里转了个圈,面对着晏辞,伸手抱上去,语气里满是心疼。
“……晏辞。”
他还以为,晏辞挑拨晏卫两家自相残杀,是因为怀念母亲,想给母亲报仇。
晏辞轻笑一下,摸摸少年脑袋。
“托她的福,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能等着别人施舍,要牢牢抢过来,藏起来。”
“攥在手心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个地下室,放了他从小到大,所有想收好藏起来的东西,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被他藏在这里。
少年也曾被他藏于此处。
夏稚年瞧着他,心脏发麻,指
尖钻进他掌心。
“那你攥着我,或者不用你攥,我攥着你。”
晏辞眉眼弯起来一点,手指收紧,平稳的继续说道:“我母亲在晏家待不下去,几次逃跑失败后晏时威派了人,对她多加管控。”
“她安稳了一阵子,看似认命,其实越发想逃离,等到晏时威放松警惕……”
“不,或许不是晏时威放松警惕,是故意将她放出去。”
卫茵拉着小晏辞上街,说要给他买东西,晏时威答应。
卫茵欣喜的情绪几乎按耐不住,出去前带上了小晏辞喜欢的一个玩偶熊,等到了个偏僻地方,突然把玩具布偶熊从小晏辞手里抢来,生生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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