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元清杭等宁夺清晨起来打坐完毕,才郑重道:“今天能拆了眼睛上的白绢了,待会儿若是觉得刺眼酸胀不适,也不用害怕。”
宁夺低低应了一声。
白绢一层层解开,缓慢而轻柔,元清杭心里却忐忑不安。
用清水冲洗过最初几次后,眼睛已经不宜再沾水,每天除了由元清杭定时扎针排毒以外,宁夺眼上的遮挡便没再解开过。
今天这一打开遮挡,好坏就终于要揭晓。
元清杭不知不觉,声音也发了点颤:“你慢慢睁开眼……若是看不清,也不妨事的,这么多天都闭着,暂时模糊才正常。”
白绢轻轻落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露了出来。
长久不曾睁开,眼睫被压得更加柔顺了点,密密地盖在眼睑下,衬得眼窝周围的肌肤更加苍白细腻。
那两排黑如鸦羽的睫毛忽闪几下,缓缓抬了起来。
一双熟悉的眸子清亮如秋水,瞳仁黑亮,只是眼角微微有点泛红,好像有点委屈和悲伤一样,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元清杭。
元清杭心里一阵乱跳,屏息等了一会儿,只见宁夺的目光笔直,一瞬不瞬盯着他,终于有点慌了。
他急忙伸出手指,在宁夺面前大幅度地摇晃:“这是几?看得清吗?”
宁夺不答,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不转动方向。
元清杭又把手移近了点,几乎碰到了他鼻尖:“现在呢,还看不见吗?”
宁夺微微眯起眼睛,不答。
元清杭的心沉了下去。
“暂时看不见,也不用着急的,我这里还有别的药……我们再试试。”他低声道,心里一阵又酸又涩。
他低下头去,狼狈地用手背揉了一下眼角。
该死,怎么他的眼睛也难受极了。
手腕被拉住了,宁夺清朗的声音低低响起来:“怎么了?”
元清杭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欢快又活泼:“没事,我找药呢,我忽然想到,手里有种丹药可以分解出来一味药,对眼睛大大地好!你等等,我这就动手试试看……”
宁夺轻声道:“你哭了吗?”
元清杭一蹦老高:“谁哭了?你眼睛又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哭有用吗?哈!……哈?”
他猛然住了口,狐疑地盯着宁夺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得见?”
第56章 金鱼
宁夺清澈眼中光芒微闪,似乎有波光潋滟。
他脸上的表情柔和:“嗯,刚睁开,就看得见。”
元清杭呆呆望着他,忽然一伸拳头:“这是几?!”
宁夺往后轻闪,瞥了一眼:“你没伸手指。”
元清杭一拳打向他面门,恼道:“是啊,想打你!”
可恶,这么严重的事,还敢耍人,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宁夺侧身躲过他这一拳,元清杭下一拳又急追而到。
宁夺无奈,身形辗转,往后一步步退去,两个人不敢动用灵力,靠着拳头自带的力气,在石厅中打得虎虎生风。
待在一角的小造梦兽瞧着两人你追我退,急了,撒起脚丫子也跟着他俩团团转,一会儿冲宁夺龇牙,一会儿“吱吱”急叫。
两人虽然打得热闹,可元清杭顾忌宁夺身上伤势刚好,宁夺也知道自己修为高,各自都留了几分力,到了最后,你推我挡,你攻我守,不仅毫无杀气,倒好像切磋喂招一样。
宁夺这些天一直静养,肤色尤其苍白,这么打了一会儿,脸色终于微微红润了许多,一双眸子越发明澈。
元清杭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往后一跳,佯装恼火:“不打了,我累啦!”
宁夺刚停下招式,小造梦兽瞅着机会,忽然急扑上来,就要咬他。
他手臂一伸,轻巧地抓住了张牙舞爪的小东西,提到眼前,淡淡看了看:“这就是多多?”
元清杭往地上一坐,拿着白玉黑金扇往自己脸上扇着小风:“嗯哼。”
小东西被宁夺揪着后颈,歪着脑袋定定看他,忽然一张嘴,冲着他打了个喷嚏。
宁夺猝不及防,被喷个正着。
元清杭哈哈大笑:“宁仙君啊宁仙君,晚上等着做噩梦吧!”
宁夺并没放下它,却单手揽在怀里:“它过得自由自在,又受你善待,吐出来的气息只会快乐高兴。”
元清杭幸灾乐祸道:“它瞧你和我打架,瞧你不顺眼,喷你一脸怨气可不稀奇。”
宁夺淡淡道:“不会的,它也喜欢我。”
元清杭“哈”了一声:“那不如打个赌?”
“赌什么?”
“今晚你肯定会做梦的,明早起来,说说梦见了什么。若是美梦,便是你赢,若是做了噩梦,那就是我赢嘛。”
宁夺轻轻扬眉,看了他一眼:“那岂不是凭我一张嘴随便说?”
元清杭一跃而起:“你说什么,我便认什么。我就不信堂堂宁仙君会撒谎!”
宁夺道:“赌注呢?”
元清杭想了想:“我有点馋宇文离上次带来的那坛酒,若是我赢了,出去以后,你帮我找他要十坛子来。”
宁夺道:“为何你自己不去要?”
元清杭用力摇头:“宇文离太狡猾啦,我要是去要,不知道要怎么被他扒下一层皮来,还是你去的好,他不敢和你唧唧歪歪。”
宁夺道:“可以。那若是我赢了呢?”
元清杭笑道:“若是你赢了,出去以后,我带你去吃姬叔叔带我吃过的那家江上鲈鱼!”
宁夺静静看着他,点点头:“好。”
元清杭嘴上开玩笑,心里却暗暗发愁。
哪里还出得去?别说十二年,灵丹再省着吃,也只够半年的口粮。
到时候撑着吃一阵子苔藓,估计就得营养不良,活活饿死啦。
他望了望身边周遭的景物,忽然向宁夺笑道:“憋了这么多天,要不要出去走走?”
宁夺点头:“走吧,不用回头了。”
这里不过是一处临时落脚地,两人总不能就此住下。
前面到底通向何处,这里的边界在何处,总得去瞧上一瞧。
两人收拾了东西,一起出了石厅,沿着那条地下暗河,并肩向前行去。
眼前的河流水声呜咽,虽然四周不见天日、光线极暗,可依然看得清河中的水质清冽纯净,在昏暗的河床上翻涌起簇簇浪花,冲刷着岸边的丛丛礁石。
元清杭一边走,一边随手捡起脚下的几颗卵石,看了看。
形状椭圆,色泽艳丽,有的还带着隐约的华彩条纹,煞是好看。
“你说,这些石头在这里,是不是已经待了成千上万年?”他抛起几块卵石,喃喃道。
宁夺在他身边缓缓前行:“嗯,想必不曾有人捡起来过。”
元清杭弯下腰去,挑了几个晶莹剔透、又格外浑圆的,丢到了储物袋里:“多多,给你玩儿。”
小造梦兽在里面飞快地一跃,爪子接住几颗卵石,兴高采烈地拨弄起来。
两人沿着河道一路前行,所经之处变化甚少,行了几个时辰,前方的地势终于开始变化起来。
原先一片坦途,现在却明显地势上升,河水水流也开始湍急。
元清杭眉头紧缩,喃喃道:“奇怪,水往低处流才是常理,这河道怎么会逐渐抬高?”
走着走着,宁夺的目光忽然往河水中望去。一会儿又频频转过去。
元清杭奇道:“怎么了?”
宁夺却又望了望他的头顶,目光微凝。
元清杭更加奇怪:“我头上有东西?”
宁夺犹豫了一下:“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他的身子却往河边靠近了些。
果然,片刻之后,他忽然猛地一动,应悔剑赫然在手,无声向着河水刺出!
应悔剑带着一道凌厉剑气,直刺河底,挑起了一道隐约的金色细影。
那影子约莫寸把,又窄又细,被宁夺挑在剑尖,犹自胡乱扭动,带起点点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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