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一楼大厅,按摩店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拉开,原本站在门口和二人说话的老师傅立刻“哎呦”了一声,说:“对不住,今儿不多聊了,您二位去前台直接预约吧,我俩儿子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位同样是视障人士的青年,就和另一位牵着他的手进门的男子,走到了老师傅面前。
两人同声喊了一句:“爸。”
“哎哎!”老师傅一手拉住一个,笑得脸上皱纹都开了花,“这一道上折腾坏了吧,走走走快回家,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你妈早就把鱼炖上了,咱们到家就吃饭!”
说着和店里的伙计们打了声招呼,老师傅就被刚进门的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朝店铺后门走去。
而穿过大厅时,身边的技师都会不约而同地和他们打个清淡的招呼,一声“师哥”应该是喊那位盲人青年,而这另一声“方总”……莫不成是喊另一位?
林简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有些好奇,既然这样,为什么两个人会同时喊那位老师傅“爸”呢?
一个念头莫名闪现于林简脑海,不过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沈恪笑着打断了:“别发呆了,你又不是没有。”
说完就牵着人出了按摩店的门。
直到坐上车,林简才反应过来他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也看出来了。
嗯……挺好,很般配。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又到了年关。
早在半年前沈长谦夫妻就曾说过,今年过年一定要林简他们来澳洲,一来是一家人要过一个团圆年,二来……他们也很久没有给沈恪庆祝过生日了。
老俩口这样的心愿,林简必然是一口答应。
于是,在正式放年假的那一天,林简和沈恪约好,下了班就直奔机场,直飞澳洲。
结果很不凑巧的是,沈恪被一个临时的政府洽谈耽误了一点时间,会议开始前给林简打电话说明,林简想了想说:“没关系,晚上的航班,应该来得及,我下班之后去市政中心找你,到时候我们直接去机场。”
而等到傍晚的时候,天空却忽然飘起了小雪。
这应该是农历新年前的最后一场冬雪了,瑞雪兆丰年,来年又将是一个好时节。
林简提前打车到市政中心的大楼前等候,漫天洁白薄絮般的飞雪中,青年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没有打伞,长身玉立地站在石阶下,眼眸中映着一点细碎的光影,面容神色如冬雪一样清凛澄净。
不一会儿,沈恪一行人便从旋转大门里走了出来。
沈恪身边随行的除了徐特助和沈氏的工作人员外,还有政府方面的一位相关负责人,同样带着秘书,看来是位高权重,却亲自将沈恪送到了门外。
“哟,下雪了。”那位负责人望着天际说了一句,立刻吩咐秘书去拿伞。
不一会儿秘书拿着几把伞回来,那位负责人不等徐特助有所动作,率先撑开一把,亲自打到沈恪头上,客气道:“沈董,我送您上车。”
沈恪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不劳驾了。”沈恪拿过负责人手中的拿把伞,颔首示意道,“正巧,接我的人来了,李厅,再会。”
“哦好——”被称为李厅长的中年男人顺着沈恪的视线看过去,又见沈恪要亲自撑伞下去迎人,不禁多问了一句,“这位是您的……家人?”
“是。”沈恪迈下台阶,朝林简的方向走去,脚步很稳,声音温沉地回答——
“是我爱人。”
走到林简面前,沈恪将手里的伞倾向他那边,抬手拍了拍他落在大衣上还未融化的雪花,笑着问:“等很久了?”
“不久。”林简笑了一下,打趣着说,“刚下车你就出来了,算好时间了吧?”
大概是马上要去和父母过年,林简的心情看上很好的样子。
“刚好结束而已。”沈恪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住,自然而然地揣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同样笑着说,“走了,去过年。”
“也是给你过生日。”林简纠正道。
沈恪模糊的笑意氤氲在细雪之中,温沉的嗓音一如很多年前那样和缓又沉静,回答说:“好的,感谢林设计师。”
另一边,徐特助正将停在车场的车缓缓开过来。
不远处,繁华都市千家万户的灯光温暖长明,与长风飞雪缠绵缭绕,融合成一幅人间咫尺画堂的冬日盛景。
他们并肩走在万家灯火与飘雪交织的冬夜暖景中,大衣衣角被风轻轻扬起,在雪地上投落一道亲昵交错的影子。
林简的手始终被沈恪握着,走过这条细雪覆盖的长街,一直没有松开过。
就如同很小的时候,他牵着他回家。
左前方的市政广场方向,城市晚间广播里正放着一首前两年大热的歌。
你是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
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
你是明月清风,我是你照拂的梦。
见与不见,都一生与你相拥。
归家的路很长,人生的路漫漫——
但因为有人陪伴,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孤单。
而相伴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最好的时刻。
亦如在这真实人间中,相爱的每秒每分。
亦如,他与他——
这一生,有过长相思,总归长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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