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坐着也行。”言惊蛰又想俯身去撑水箱。
段从胳膊一勒,对言惊蛰多事的磨蹭很不满,沉着嗓子催促:“快点。”
没人比眼惊蛰更想快点,他膀胱胀得小肚子都发麻。
同时发麻的还有他的脖子后背,以及胸口跳动得过于剧烈的心脏。
余光感觉到言惊蛰的手在裤腰上动了动,段从睫毛动动,将脖子更加转向一旁。
过了将近十秒没听到任何声音,他奇怪地转回头,只看见言惊蛰快要垂到胸口的后脑勺,与红彤彤的耳朵尖,病号服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半边手背,他握着自己有些发胀的东西,肩膀细微地发着抖。
“怎么了?”段从的喉结动了动,哑声问。
“你还是出去吧,”言惊蛰使劲埋着头,难堪得快要带上哭腔,“……我难受,尿不出来。”
直到段从从卫生间离开好几分钟后,言惊蛰才坐在马桶上,淋淋漓漓地尿出来。
段从靠在卫生间门旁的墙上,听着里面细微的水声,指腹在掌心内无意识地摩挲几下,从胸腔内深深呼出一口气,推门出去点了根烟。
对于一辈子只谈过一场恋爱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去想象,那些分手后能与前任和平相处,甚至继续做朋友的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明明是曾经最亲密的人,明明知道对方一切的喜好特点,了解互相所有的性格习惯,甚至身体上每一处敏感带、喜欢的刺激,与高|潮时的反应。
这样拥有过彼此的两个人,该怎么在结束一段关系后,还能成为所谓的“朋友”?
言惊蛰完全做不到,段从也并非圣人。
过往的太多回忆完全不受控制,汹涌地冒了出来。
段从与言惊蛰真正确定关系的时间,远比他们开始亲密的时间要晚。
——刚开蒙的懵懂期就亲过嘴,这份共同的小秘密,奠定了他们对彼此最暧昧的信任,以及后来频繁亲密的基础。
初二那次亲嘴之后,段从每次回老家见到言惊蛰,不管他们去玩什么,聊什么,最后当话题告一段落,两人的目光都会不由地停在对方嘴巴上,然后一点点靠近,腻歪在一起。
中学时代的纯情无可替代,那是仅仅互相握住手就能心跳加速的年纪。
但同时,他们对于性的好奇也如同蓬勃的野草,毛毛躁躁的野蛮生长。
段从第一次触碰到言惊蛰的身体,是在高一那年的寒假。
那年是段从格外顺利的一年,考上了名列前茅的高中,身体快速发育,在学校的篮球赛上帅出了年级,学期末还拿到了全市联校物理竞赛的一等奖。
老妈一高兴,奖励了他一部手机,还有比往年多了好几倍的压岁钱。
段从拿到钱计划了很多种花法儿,但是想来想去,最后他咬咬牙,声掉了自己打算给游戏充值的部分,悄悄去又买了一部手机。
回姥姥家过年时,他把手机给言惊蛰,把言惊蛰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摇着头直不敢接。
对于言惊蛰来说,手机是一种非常奢侈的物件儿,虽然班里很多同学都有,但言瘸子每周的生活费都只给他五十,再断一条腿也不可能给他买手机,当时的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
“我不要,你自己用。”他推着段从的手催他赶紧收好,“这么新,别被人偷了。”
段从对于“饲养”言惊蛰的成就感,简直有种该死的上瘾。
一看言惊蛰这样,他心里就又痒又暖,也不心疼钱,也不遗憾自己没充上的游戏皮肤了,嘴角一个劲儿往上勾,只笑着盯言惊蛰。
“我有。”他十分潇洒的把新手机往言惊蛰怀里一丢,掏出自己的在指间转一圈,“这个就是专门给你的,今年的新年礼物。”
从小到大,言惊蛰其实一直有记数,包括那团袜子球,段从每次给他的好吃的、小礼物,哪怕只是一瓶饮料一块糖,他也会大概换算成钱,记下来自己欠了段从多少。
别人对自己好,从不是自己应得的,有回报的付出才有意义。
这个道理言惊蛰特别懂,只是他实在没有钱,也实在不舍得拒绝段从的好,所以只能悄悄记着,等以后长大能挣钱了,也给段从买很多礼物。
从小学到高中,段从已经给他太多太多了,可现在甚至连手机都买给他,还是超出了言惊蛰能想象到的程度。
他一个劲儿的推拒,段从扔给他,他就跟烫了手似的赶紧塞回来,嘴里不停说着“不要不要,太贵了”。
来回这么几次,段从心里那点儿成就感都磨没了,反而有种第一次被言惊蛰拒绝好意的不满。
“爱要不要,不要扔了。”
他是很有脾气的人,五官逐渐长开的帅脸一拉,漂亮的下颌线已经能带出几分唬人的意思,嘴角一抿身就走。
言惊蛰不敢要手机,更不想看段从生气,赶紧追在后面哄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反正先说“我错了对不起”。
“那你到底要不要?”段从又回头盯他。
“这个……多少钱啊?”言惊蛰无措地捧着手机盒,像捧着全世界最昂贵的宝贝。
段从看他服软了,又一点点笑起来:“最便宜的。瞅你那出息劲儿。”
言惊蛰虽然不敢收,但又有哪个学生能不开心拥有自己的手机?
他在段从的催促下惴惴不安地拆开手机盒,给手机装卡,攥住那部小小的黑色机子,心脏“通通”跳。
“那以后我是不是只要想你,就能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了?”他眼睛亮晶晶的问段从。
“嗯。”段从弹他脑瓜嘣儿,“你注册个□□,不发短信也能聊。但是只能给我发,不许跟别人。”
“没有别人。”言惊蛰揉揉脑袋,小心地擦着手机屏幕,“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言惊蛰确实没有别的联系人,他连言瘸子都不敢让知道,所以他的手机里只有段从,每次有消息发过来,除了运营商,也只有段从的消息。
他喜欢上了每次收到消息时,手机微微震动的感觉,期待段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符号,就像每次跑去门卫处看快递时的心情。
这部手机也直接将两人的联系,从每年几次的见面与漫长的写信,扩展到了无时无刻。
段从不能找言惊蛰玩,必须跟老妈去走亲戚时,能给言惊蛰发消息;陪姥姥去集市买菜能给言惊蛰发消息;一大家人吃年夜饭能给言惊蛰发消息;晚上睡觉前的无聊时间,也能给言惊蛰发消息。
言惊蛰只要没在睡觉,几乎每次都能秒回。
频繁的聊天让两人无比上瘾,尽管他们每天也没聊什么有意义的话题,但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年寒假,段从在姥姥家的最后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晚饭喝了点儿葡萄酒,头皮兴奋,跟言惊蛰聊着聊着,突发奇想地说:你来跟我一块儿睡吧。
言惊蛰:现在吗?
段从:我明天就回家了。
言惊蛰:被发现会不会不好啊?
段从:发现怎么了,你又不是女孩,好兄弟一起睡多正常。
言惊蛰心想好兄弟才不会亲嘴。
但他没反驳,心里也有股隐隐的兴奋,像好学生第一次逃课,他悄悄从被窝爬起来,踩着言瘸子如雷的鼾声,披上外套从家里溜出去。
段从在姥姥家比他自由多了,他有自己的小房间,跑到院子里给言惊蛰开门,第一眼先言惊蛰光脚踩着夏天的拖鞋,受不了地赶紧把人往屋里带:“又不穿袜子。”
“就两步路。”言惊蛰鬼鬼祟祟的不敢提声说话,嗓子都捏成了气声,“快去你屋里。”
这种半夜聚会的感觉刺激又开心,两个人挤在被窝里闹了会儿,言惊蛰被段从抓痒抓得直笑,笑累了蜷在枕头上喘气,腰上突然一沉,段从在被窝底下横过条腿,不客气地搭在他身上。
“重吗?”段从跟他脸对脸躺着,看着他问。
言惊蛰摇摇头,伸手在段从腿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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