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注意池明远一晚上了,今晚的他不太对劲,眼神不对,情绪不对。
林槐走到池明远身后,轻轻拍他肩膀:“要去敬酒吗?”
池明远被他这么一拍顿时从回忆中抽离,“不了,你要敬你去敬。”
林槐对池明远和池渊之间的恩怨并不了解,凭着前面的种种细节也只能猜测他跟池渊关系不好是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其他细节一概不知。
旁边有人,林槐不方便说太多,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心情不好?需不需要出去透透气?”
同事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没人注意台下一角短暂的温柔,池明远收起杂乱的思绪往外走,林槐紧跟着后面。
天台安静的只剩下风声,林槐的手揣在口袋,他的口袋藏着一只小木鸟,花了好几个夜晚雕刻的小木鸟,这只跟他那只不一样,这只有翅膀,眼睛囧囧有神,翅膀底下还刻了“赠于池明远,天高任你飞”的小字,林槐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笨鸟”。
林槐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是直接送礼物还是先讲一段开场白,池明远先开口:“你觉得郑同修这个人怎么样?”
林槐手缩回口袋,“良师益友,是个值得敬佩的好上司,好长辈。”
“是吗?”池明远语气冷淡,“那你觉得池渊呢?”
“也很好。”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的事?”
林槐摸不准池明远问的用意,以为他问的是池渊生病郑同修打算捐骨髓的事,“是,我是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耍好玩吗?
“我以为你知道,况且我认为这件事不适合我来告诉你。”
“是吗?所以你觉得适合谁来告诉我这个头号大傻子?”
林槐察觉到他的语气,“我们能不能不聊他们?”
好像每次跟池渊相关的话题最后都会不欢而散。
宴会厅传出一阵掌声,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我们最可爱的郑助上台讲两句,今天的第一个抽奖环节由池总和郑助一起完成。”
池明远转身:“抽奖,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谁的运气好。”
林槐只得跟上,小木鸟在口袋突兀的凸出来,林槐轻轻拍了拍,只能再找机会送给他。
里面欢呼声一阵接一阵,池渊和郑同修站在一起,两人各伸出一只手同时摸着奖箱里的数字球,他们看不清玻璃箱下的情形,两只手碰到一起,两人同时抓住同一只数字球。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几个老员工拍着马屁:“池总跟郑助真是绝配,从我进公司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合作无间。”
“可不是,一般夫妻都没有这种默契。”
“他们这叫知己,夫妻多容易,结个婚的事,知己难求!”
池明远听不下去,对着那几人:“那么会说待会加个节目,你们上去表演相声。”
抽完奖池渊和郑同修准备下台,池明远及时上台阻住他们,他接过话筒:“下面该到我表演了,池总,郑助,捧个场吧。”
池渊眼神里尽是警告:“你好好表演,舞台是你的。”
池明远耸肩,站到舞台中央:“大家都喜欢听故事吧,今晚给大家讲个故事。”
林槐看着池明远,眼皮跳了几下。
周航小声:“脱口秀吗?”
林槐没出声,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许小川有事来晚了点,找到林槐,拍拍他肩:“林槐,明远讲什么故事?”
“不清楚。”
许小川部门的同事叫他:“小川过来坐,给你留了位置。”
“那我先过去,等明远表演完我们喝两杯。”
“好。”
池明远的表演并不是临时起意,如果今天池渊没有和郑同修共同出席,池明远准备的将是另一个欢快的段子,而不是现在这个用来揭开池渊虚伪面目的真实故事。
他清了清嗓,开口:“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主题叫作《责任》,故事要从一个年轻上进的男人讲起,一个男人我们叫他小深,小深年轻的时候总是很忙,没时间交女朋友,家里人急,到年纪开始催婚,正好那段时间一个白富美追求小深,小深在几经考虑后跟白富美结婚了,婚后他们很快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很聪明的小男孩,这时候小深的事业正值高峰期,小深开始不回家,几乎是住外面,家成了酒店,酒店成了家,小深的妻子小白带着儿子去找他,每次都以忙为借口将妻子哄回家。”
“小白接受不了这种状态,小深名义上是她的丈夫,自结婚回家的日子一个手指头数的过来,孩子的生日,各种节日,他全都以忙为借口缺席,小白这时候开始不满,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小深在外面有人,只是每次她去捉奸都被小深的好朋友小黑碰到,有好几次小白只要推开门就能看见房间里的人是谁了,小黑出现拦住小白,告诉小白房间里是小黑的人。”
“这时候小白找到小深跟他彻夜长谈,小白问小深是不是不喜欢她不喜欢儿子,为什么总是不回家,小深告诉小白,说他更喜欢女儿,当然儿子也喜欢,他现在要为了儿子拼博,等事业稳定了会回家,小白这时候明显被洗脑,甚至开始自我反省,她想,是不是有个女儿小深就会回家了,于是,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可惜不是小白想要的女儿,二胎还是个儿子。”
“小白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确诊产后抑郁症,小深比之前回家的更少,一个深夜,小白带着大儿子出门寻找快三个月没回家的小深,半路发生意外,儿子命丧车祸。”
林槐后背生出凉意,池明远这是想干什么?
讲到这里池明远停顿下来,台下一片唏嘘声,池渊站起身准备离席,郑同修跟着起身,两人还没迈开步子,池明远喊住他:“池总,郑助,我的节目表演的不好吗?你们是不是该看完节目再走?”
池渊沉着脸:“池明远,你喝多了,下来。”
池明远突然笑了下,他这一笑台下的林槐心头颤了颤。
“池总是不敢听这个故事吧?各位,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相信应该有人已经猜到了,池渊,池总就是故事里的小深。”
池明远把目光转向郑同修:“郑叔叔,我说的没错吧,这个故事怎么样。”
“对了,大家刚刚有没有认真听故事,郑助就是故事里的小黑,你们知道为什么小白总是捉奸失败吗?”
林槐起身,椅子应声翻倒,他猜到了,他早该猜到的,池渊跟郑同修,他们很早很早以前就在一起。
林槐心脏揪起来痛,池明远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这么多人面前轻描淡写的讲这个故事,真的爆出来他又该如何收场。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幸灾乐祸,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
池渊往台上走,池明远站到抽奖台上,大声继续他的故事:“因为池渊是个同性恋,他的同性爱人正是一直帮着他欺瞒妻子的郑同修!”
“他们很早以前已经在一起了,在池渊跟小白结婚前,他们又在池渊跟小白生下孩子后继续厮混……”
“池明远,给我闭嘴!”池渊发出暴怒,丢掉一切风度往抽奖台爬。
郑同修追上去扶住池渊:“别激动,池总,别激动,明远,你爸爸他……”
池明远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别叫我名字,他也不是我爸爸。”
池渊在这一句后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往下瘫软,林槐离得近,赶紧冲上去扶着池渊,冲池明远道:“池明远,池总他生病……”
“你也给我闭嘴!”这时候的池明远已是离弦的箭,无论是谁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徒劳,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槐,“你什么都知道,你跟他们一起瞒着我。”
池渊受刺激太大,胸口剧烈起伏,林槐赶紧拨打120。
郑同修一脸痛心,“明远,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都非黑即白,你以后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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