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林孟商已经把冰袋拿了出来,季青临的大脑因为过载而痛苦地轰鸣。对方朝他走来,这一步一步在他眼里恰似死神的临近。
“给我吧!”他突然灵机一动,“隔着裤子敷就行,直接贴着太冷了。”
林孟商没提出什么疑义,把冰袋交给他,季青临把它放在了纱布所处的位置,打了个哆嗦。
就当降暑吧……虽然现在是四月。
“你后几周上学怎么办?”林孟商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搁在茶几上的腿,“我也没有车,没办法送你去学校。”
“不用不用,”季青临才不想每天拄着拐去上学,“我叫同学帮几天忙就行。”
林孟商点点头:“那我这两周多过来几次,帮你照顾照顾猫吧。”
这都没有大吼一声“Yes”,季青临觉得自己演技进步神速。他努力地把表情调整成感激,非常端庄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说到做到,林孟商第一步就是解救季青临的洗衣篮。他把猫从里面抱了出来,然后清理了一下猫砂盆,在盘子里倒了点猫罐头,猫咪全程面带敌意地在一旁的柜子上俯视他,等他走之后才试探着过来嗅了嗅。
“看来我这辈子是不能跟它和谐相处了。”林孟商有些沮丧。
季青临嫉妒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觉得它有些不识好歹:“再等几天,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活的生物不喜欢你。”
这肉麻的夸奖居然把林孟商逗笑了:“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能说这些话还不想一头撞死的呢?”
“这可能是天赋吧。”
猫咪埋在食盆里呼噜呼噜了一阵,抖了抖胡须,敏捷地窜到茶几上,好奇地用爪子触碰冰袋。
“你一直这么招猫喜欢吗?”林孟商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我们家五只布偶天天围着我打转,赶都赶不走,”季青临毫无炫耀意图地说,完全不怕自己出门被人打死,“我妈本来专门雇了个阿姨照顾猫的,结果最后洗澡都是我来,否则就闹得不行。”
这无耻的天选之子真让人想扇他两巴掌,但林孟商只是敏锐地捕捉到话语里的另一层信息:“你们家专门有人照顾猫?”
“对啊,”季青临说,“我妈养猫是为了享受的,不是为了干活的,要她亲力亲为去铲猫砂,那绝对不可能。”
林孟商似乎了解到了什么:“所以你能一个大学生租得起这个房子。”
“嗯……”季青临说,“这房子其实不是租的……”
林孟商倒是没有被这可恶的炫富行为气到,只是说:“我明白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无忧无虑了。”
这真是挺善意的,无忧无虑可比没心没肺好听多了。季青临一向对自己的人生态度毫不避讳,当即就说:“是啊,我特别感谢老天爷让我生在这个家里,要不然我怎么能混得下去。”
“别说得自己一无所长似的,”林孟商说,“你去做个健身教练也能过得挺好。”
谁承想季青临挠了挠头,很坦诚地说:“我不想当教练啊。”
林孟商觉得自从自己任教以来,耐心真是日渐增长:“你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没有啊,”季青临大大咧咧地往沙发背上一瘫,“反正家里给我的钱也够花,干嘛非得去工作呢?闲的时候就踢踢球,旅旅游,健健身,打打游戏呗。”
这正大光明的啃老态度让林孟商皱了皱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别人命好托生在富贵人家,赢在了起跑线上,能有什么办法。
“你家里倒是挺看得开。”林孟商说。
“那是我爸弃疗了,”季青临说,“他现在觉得,只要我不出去胡搞,安分地待着,就是给他省心了。他有一朋友的儿子非要出去创业,结果赔了八百多万。我虽然赚不了钱,但至少不赔钱,又没什么不良嗜好,日常生活也花不了多少。就这点来说,他觉得我还是很不错的。”
这话让富人和穷人都沉默了,林孟商最后只能说:“你爸还挺乐观。”
“那是因为有我哥,”季青临说,“有这么一个能挑担子的顶着,我废点就废点吧,好歹不给人家拖后腿啊。”
这角度真是清奇无比,林孟商无言以对。正好这时候外卖上门,他去拿了餐盒进来,两个人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林孟商告辞的时候还帮他把垃圾带了出去,让季青临这个四肢健全的壮小伙很是过意不去。
没事,他在心里默念,以后在一起的时候补回来就好。
这一天真的想法遭到了发小的强烈抨击。
“什么?”宋阑隔着电话线怒其不争,“你干的这叫什么事?这妥妥的deal breaker啊!”
季青临本来是打电话向他咨询的,此刻比他更冒火:“你瞎造词也就算了,造个英文的干什么?!欺负我外语不好吗?!”
“这你就不懂了,”宋阑慢悠悠地说,很明显是在享受和别人解释生词的过程,“deal breaker本来指的是商业谈判里会影响大局的事情,一旦出现deal breaker,生意就做不成了。放到感情里,就是说那些会导致分手的大事,比如说出轨,或者发现对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像你这种,靠撒谎博取同情心,增加相处机会的,可是感情里的大忌,”宋阑说,“这种事情一般都会暴露,而且会在最糟糕的时候暴露,直接导致分手,这简直就是恋爱里的墨菲定律。”
季青临沉默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你说会导致分手,就是说我在那之前能和他在一起了?”
“你这什么脑回路啊!”宋阑愤怒地大吼,“抓重点行不行?”
“我这暴露机会不大啊,”季青临说,“他又不住在我家,而且我骗他的伤势也不重,两周之后就好了,也没什么后遗症,我只是想给他一个了解我的机会嘛。”
“哦,”宋阑冷笑了一声,“他目前为止了解你什么了?”
季青临沉思了一会儿,蓦然发现自己根本没给对方留下任何好印象,但他嘴硬地说:“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就能看到我的闪光点了。”
“我觉得很危险,”宋阑说,“你有那玩意儿吗?”
季青临怒挂电话,并且狠狠地瞪了几秒手机屏幕。但好在他无药可救的乐观主义精神立刻占据了上风,把发小的冷言冷语从脑子里挤了出去。
“怎么可能没有呢?”季青临自言自语道,毕竟猫这种眼高于顶的生物都能为他倾倒,天体物理学家凭什么不行?
这一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受伤第二天,季青临就收到了心上人的慰问:“腿好点了吗?疼不疼?”
他在脑内自动给这句话加上了温柔关切的语气,乐颠颠地回了一句:“不咋疼了,多大点事儿。”
对方下一条信息让他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在屋里旋转跳跃:“我这熬了点骨头汤,一会儿给你送过去,你现在在家吗?”
这病装得太值了,投入产出比高得惊人,能直接从“这人脑子有病”过渡到“给他炖汤补补”,看来他爹说的没错,他还是有点生意人的精明基因在身上的。
季青临立刻发了个:“在在在。”只可惜对面没有多聊,应了一声就下线了。
他在房里心潮澎湃地踱了一会儿步,觉得等待的时间实在度日如年,顺手拿起扫帚把地又扫了一遍。猫猫站在沙发背上冷漠地看着他,似乎是嫌弃自己的铲屎官太傻,监工了一会儿,就跳下来摇着头走进了书房。
等到门铃声响起,地板桌子都已经光可鉴人。
季青临拄着新买的拐杖,相当夸张地一瘸一拐走到门边,春风满面地打开门,然后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准确地说,也不是完全陌生,季青临见过他两次,因为对方眼睛颜色很特别,所以留下了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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