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我的气,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追你。”齐燕白说着向前一步,谨慎地没有伸手去抱陆野,只是踮着脚凑过去,作势要靠在陆野的肩膀上。
但陆野还在“冷静期”,暂时不想跟他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于是微微侧身,避开了他。
“我会对你很好,特别好。”齐燕白倒也不生气,他轻叹一声,依然留在原位,轻声细语地说:“你可以随意冷静,生我的气也行,让我照顾你也可以——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心一意地看着我,我做什么都行。”
他语气轻缓,姿态诚恳,看起来做小伏低,但陆野垂下眼跟他对视了一眼,却蓦然升起一股危险而刺激的直觉。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齐燕白眨了眨眼,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野哥。”齐燕白说:“我永远都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放弃你。”
第64章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重新了解他。
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之后,齐燕白彻底没了顾忌。
他不再克制遮掩地想在陆野面前留一个“完美无缺”的印象,而是彻底破罐子破摔,说要追求陆野,就真的变得死缠烂打起来。
中午十二点,分局的下班铃声一响,办公室里就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噪音。
饿死鬼投胎似的同事们活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午饭,一个个饿得哀鸿遍野,把材料胡乱地往办公桌上一堆,就脚步匆匆地往外跑去。
姚星落后他们一步,路过陆野办公桌时,见他还没有动身的意思,就脚步一顿,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陆哥。”姚星问:“你点外卖了吗?用我帮你顺手拿回来吗。”
“不用。”今年倒春寒厉害,过了十五气温还不回暖,陆野懒得出门,裹着执勤外套窝在椅子里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会儿泡个面就行,不用管我。”
他最近状态一般,看起来脸上总没什么笑模样,姚星拿不准他的心情,见状迟疑地哦了一声,没有多说。
办公室的人很快走了个七七八八,原本嘈杂的环境骤然安静下来,陆野坐在工位上等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从柜子里掏出一盒碗面,撕开包装接上热水。
“今天隔壁食堂有葱烧大排。”李志文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提醒道:“没点外卖的话,上那吃去呗。”
陆野用叉子固定住泡面盖,随口道:“不了,懒得动。”
“就十几步路,懒死你算了。”李志文习惯性地骂了一句,紧接着又皱起眉头,纳闷地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家里遇到事儿了?”
“没有,可能是春困吧。”陆野随口道:“这不最近工作忙吗。”
开春之后,新区这边的工作渐渐忙起来,陆野最近回分局的时候很少,不是出去巡逻,就是出去办案子,每天早出晚归,回回进门都带着一身寒气。
但李志文何等了解他,一听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闻言冷哼一声,骂道:“小兔崽子,不想说就别说——还春困,你一年四季都这个工作强度,我以前怎么没看你要冬眠。”
李志文刀子嘴豆腐心,骂完了徒弟,又觉得于心不忍,冷着一张脸从对面抛过来一截香肠,正好落在陆野怀里。
“你师娘做的。”李志文冷言冷语地说:“便宜你个小兔崽子。”
“哟,这感情好。”陆野终于勾了勾唇角,见状一挑眉,说了句“谢谢师父”。
说话间,办公室门重新被人从外推开,出去拿外卖的同事拎着一个保温袋走进来,先是跟李志文打了招呼,然后走到陆野旁边,顺手把保温袋放在了他桌上。
陆野正低着头撕香肠包装,见状纳闷地抬起头,附赠给同事一个疑惑的眼神。
“齐老师给你送的。”同事说。
陆野笑意微敛。
“不过他今天好像有课,是闪送送来的,他自己没来。”同事倚在陆野办公桌边上,耸了耸肩,说道:“对了,他之前也送过几次,但是你饭点的时候没回分局,他就又拿回去了。”
“你没跟他说我最近不在局里?”陆野问。
“说了呀。”同事喊冤道:“但他不听,就要送,说是怕你万一回来,没东西吃。”
上次摊牌之后,陆野已经见识到了齐燕白的固执,他知道齐燕白大概不会因为同事的三言两语改变主意,于是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算起来,自从上次在家门口被齐燕白堵住之后,陆野已经有整十天没跟他见过面了。
那天清早的气温很低,楼梯间的窗缝里凝出了一层薄薄的霜。
陆野跟齐燕白对视着,望着他那种孤注一掷的眼神,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他真的说出“分手”两个字,那齐燕白说不定什么都干得出来。
陆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但并不害怕,他见过太多穷凶极恶的罪犯,相比之下,齐燕白这种只能算作小儿科。
于是陆野没有妥协,也没有回应,他定定地跟齐燕白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先一步挪开目光,从齐燕白手里挣出自己的手腕,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当时齐燕白的眼神和手旁的保温袋一样,都散发着令人心惊的灼烫温度。陆野眸光微动,忽然想起齐燕白当时处心积虑来接近他时,好像也是这样——精心打扮,带着精心准备的晚饭,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陆野面前,给了他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时间如流水般走过,陆野跟齐燕白的关系从陌生到熟悉,但这一切却好像莫名其妙地绕了个圈,又回归了原点。
这种莫比乌斯环一样的重复让陆野隐约涌出一点微妙的烦躁,他皱了皱眉,没第一时间去拆保温袋,而是顺手从兜里摸出烟盒,低下头,用齿尖从里面叼出了一根烟。
原本放着机械闹钟的桌角现在换上了一只玻璃烟灰缸,烟缸里薄薄地铺着一层白沙,陆野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顺手往里面弹了一截烟灰。
“怎么了?”这还是陆野第一次对齐燕白送来的东西这么冷漠,同事似乎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逃避意味,于是转过头跟李志文对视了一眼,小心地试探道:“跟齐老师闹别扭了?”
同事话音刚落,就连办公桌对面的李志文也探出了头,想等着看陆野的反应。
陆野最近早出晚归,齐燕白来分局的次数也直线下降,治安队的同事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隐约都在打鼓。
“也没有。”陆野模棱两可地说:“就是有点生活上的分歧。”
或许是不想把事情做绝,也或许是想给齐燕白留点余地,陆野没把他定位监听的事告诉任何人,只是咬着烟嘴,含糊地说:“所以彼此冷静两天,再看看情况。”
“小年轻,就是不定性。”李志文忍不住埋怨道:“有什么生活上的分歧不能靠沟通解决,偏得冷战?”
陆野明白李志文是好意,但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任人品评,于是干脆态度很好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李志文的教训,没有解释。
李志文也知道他从小独立,主意也正,自己决定的事别人说什么也没用,于是摇了摇头,从办公桌旁收回了目光,不再说了。
保温袋散发的温度由热转温,陆野咬着烟嘴抽完了最后一口烟,见同事还是探头探脑地在往这边看,不由得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你馋了?要么拿去吃?”
“还是算了。”同事可不想掺和情侣吵架,闻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吐槽道:“抢小情侣饭碗天打雷劈,我可不干这缺德事。”
他说着嗖地往回一窜,躲回了工位后面,开始装蘑菇。
陆野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解释他和齐燕白现在薛定谔的情侣关系。他把抽完的烟头碾进烟灰缸,侧头看了看桌上那只保温袋,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桌子站了起来,伸手拎起了那只保温袋。
从理智上来说,陆野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受齐燕白的示好,给他留下暧昧不清的信号;但从情感上来说,他和齐燕白毕竟没有撕破脸,不至于把他的心意往地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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