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当贴心,几乎只要陆野的动作一停顿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陆野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么舒心的活儿,到最后甚至觉得有点享受。
有了陆野的帮助,齐燕白的搬家进程终于有了明显进展。那些大箱子小箱子不断减少,最终都被一股脑塞进电梯带上了九楼。
九楼的另一家果然已经撕掉了“待租”的条子,现在房门大敞四开,屋里屋外的门口还堆着几个齐燕白自己搬上来的小型家电。
陆野也不知道该说齐燕白没有防范心还是该夸他安全意识强——他房门大敞,钥匙还挂在门上,像是一点都不担心路过的邻居会起歹心,但又偏偏在入住第一天就装了个锃新的监控,黑洞洞的摄像头被挂在门上,无声无息地正视着前方,因为还没插电的原因,颜色深得有些暗沉。
“你也心太大了。”陆野一看这场景就职业病作祟,忍不住提醒道:“下楼房门也不关,万一对门住得不是我,人家上来随手搬走你几件都不知道。”
“而且摄像头装了也要记得调试。”陆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跨过障碍走到门前,伸手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笑着说:“你这个角度能照到什么?也就能照到我家房门。”
他身高腿长,一抬手就能碰到监控后细长的黑色电线。黑沉沉的摄像头在他手下轻巧地转了个方向,顺从地低垂下来,像是在对他俯首称臣。
“没关系。”齐燕白静静地看着陆野动作,见状轻轻笑了笑,说道:“还没插电呢,等投入使用后就能用APP随时调整角度了。”
“那还好。”陆野随手撕下摄像头上的覆膜,将其揉成一团丢进了自己门口的垃圾桶里,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一个人住,有防范心是好事。”
“可惜我提前不知道野哥你也住这。”齐燕白笑着说:“不然说不定可以省下这五百块钱。”
“那怪谁。”陆野闻言一乐,故意逗他道:“谁让你提前不跟我说一声。”
“也对。”齐燕白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走上来捧起门外的咖啡机包装箱,在跟陆野擦肩而过时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以后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说一声的。”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顺着陆野的话跟他开玩笑,但陆野心念一动,却总觉得齐燕白这句话里藏着几分认真。
之前在医院出现过的那种微妙感再一次从陆野心里冒出来,他隐约觉得齐燕白对他似乎有点过分在意,但齐燕白本身就是个老好人,态度又那么平淡且理所当然,结果搞得陆野自己也有点自我怀疑,不知道那种隐约的微妙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陆野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暂时想不明白的事儿就不想了,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把那种萦绕不去的感觉从脑子里挥出去,然后弯下腰,帮着齐燕白把外面的几个箱子挨个拎进屋里。
齐燕白租的屋子是精装修,家电家具一应俱全,哪怕是刚搬进来也不显得局促。陆野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确定房间内没什么缺的东西,可以正常住人后,就扶着门框冲齐燕白点了点头,准备告辞。
“你刚搬来,估计忙,我就不多打扰了。”陆野说:“你收拾收拾,如果有什么缺的,随时去对面敲我门。”
他说着微微向前探身,想去接过齐燕白手里帮他提着的外卖,谁知齐燕白敏捷地退后了一步,轻轻把外卖袋子挡在了身后。
陆野没想到他会躲开,见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是要请我吃晚饭吗?”齐燕白轻轻晃了晃外卖袋,笑着说:“正好,你不进来怎么吃?”
第18章 “你可以随时来吃我的。”
齐老师挟“外卖”以令诸侯,陆野苦笑不得,抬着下巴冲着他背后的外卖示意了一下,试图跟他讲点道理。
“门口小吃摊买的,十二块钱一大锅。”陆野说:“拿这个请客,你多吃亏啊。”
“我觉得挺好的。”齐燕白睁着眼说瞎话,然后轻轻拉紧手里的袋子,抿着唇笑了笑,小声说:“而且……其实我正好饿了。”
陆野私底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齐燕白硬要跟他一起吃饭,他不见得会答应,但如果齐燕白软声软气地说自己搬家饿了,想从他那分点晚饭,陆野就很难说出半个不字儿。
齐燕白不知道是不是拿捏到了陆野这点不易察觉的弱点,回回示弱得恰到好处,以退为进,次次都能得偿所愿。
“那……行吧。”陆野闻言果然上钩,即使他觉得用外卖回礼齐燕白的爱心午餐有点过于敷衍,但还是点了点头,无奈地补充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嫌弃。”齐燕白弯着眼睛笑了笑,像是怕陆野反悔似的,连忙把外卖包装袋勾着攥紧了手里,说道:“那我去把粥热热,等我一会儿。”
外卖的分量虽然不小,但要被两个成年男人分享还是有点勉强,但好在陆野家还剩了点简单的蔬菜,勉强凑一凑还能添上两个菜。
陆野回家拿了东西折返回来的时候,齐燕白已经开了灯,拎着外卖袋进了厨房。
地上其中一个封好的箱子被齐燕白打开,最中心的锅具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明显的凹槽,和周围围着的几个纯白色的瓷碗碟盘。
一双新的棉质拖鞋平整地放在门口的地垫前,明显是给陆野准备的,他换了鞋试着踩了一下,意外地发现尺码正好。
“回来了?”齐燕白似乎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问道:“你去拿了什么?”
“冰箱里就剩两根黄瓜,一个西红柿。”陆野说:“也不知道你吃不吃。”
他说着随手关上门,把深秋的冷风尽数隔绝在了走廊里。智能锁芯顺着惯性靠回轨道,内芯按设置自动弹出,在机械摩擦声中反锁着扣死了房门。
齐燕白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视线在陆野身后厚重的防盗门身上一扫而过,然后伸出手,接过了陆野手里的东西。
“没关系,我不挑食,什么都吃。”齐燕白笑着说。
齐燕白刚搬过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屋里显得有些空旷。厨房的灯倒是倍率很高,明亮地洒在雪白的灶台瓷砖上,在银色的雪平锅上折射出一点漂亮的碎光。
浅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浓厚的米汤一点点沸腾起来,蔓延开一阵暖意洋洋的米香。
陆野的眉眼神情逐渐被这种暖意所感染,身上那种经年累月养成的紧绷气质也在温柔乡里无声无息地被消磨掉一层,挺立的肩背略微放松下来,向下弯出一个极轻微的弧度。
“黄瓜怎么吃?”齐燕白问道。
“拍吧,比炒快一点。”陆野提议道。
齐燕白对陆野的提议从来都是照单全收,闻言二话没说,就去外面的搬家箱里找到了一把适合拍蒜的菜刀。
陆野中午刚尝过齐燕白的手艺,对方的厨艺哪怕比不上五星级大厨,那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陆野原本没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只想着在旁边当个啦啦队算了,结果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齐燕白的做饭风格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他本来以为齐燕白厨艺好,应该是个熟手,谁知道齐老师画画精细,干活儿更精细,拍个黄瓜都要左右斟酌再下刀,陆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按他这个速度,粥烧干了他俩都吃不上晚饭。
“我来吧。”陆野说着伸出手,使了个巧劲儿从齐燕白手里接过刀,说道:“你看看粥,别糊了就行。”
“你会做饭?”齐燕白问。
“这话说得,一个人住哪能不会做饭。”陆野笑了,实话实说道:“或多或少会一点,就是水平一般,做饭也就将将能吃。”
他说着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刀确定重量,然后三下两下把黄瓜拍成了碎块。
“不过特别擅长打下手。”陆野补充道。
为了方便干活,陆野的袖子已经被挽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的绷带和线条紧实的小臂,齐燕白盯着他露在外面的小臂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是以前总在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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