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啊。”陆野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定下来。”陆文玉看了一眼腕表,说道:“这都快年根下了,要吃饭的话我也得早点定位子。”
“吃饭?那不是随时都行?”陆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陆文玉的意思,闻言想了想,说道:“要么下礼拜天?那天我不值班。”
“谁问你这个了。”陆文玉轻轻啧了一声,干脆把话挑明了:“我是说你和齐老师的关系,什么时候定下来。”
“哦,你说这个。”陆野这才明白陆文玉的意思,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用这么着急,齐老师没谈过恋爱,很多事儿还不明白呢。”
“他不明白,你还不明白?”
陆文玉人格独立,恋爱观也很豁达,奉行着“看上了就追”的直球原则,颇有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她并不在乎弟弟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她只在乎陆野别委屈自己就行。
“我看他反正也对你有意思,趁早把话挑明了算了。”陆文玉说。
陆野闻言扑哧一乐,笑着说:“这连你都看出来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吧。”陆文玉嫌弃道:“对你没意思,干嘛又是给你送饭,又是帮你接送明明的——他又不是闲得慌,有劲儿没处使。”
其实不用陆文玉说,陆野自己也能感觉到,他和齐燕白现在的关系好像就隔着一张窗户纸,看着朦朦胧胧的不清楚,但只要有一个人往前迈上一步,就能拨开云雾见光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陆野想要主动去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他却总是会被一种没来由的异样感打断。
“你不会在等着他主动表白吧?”陆文玉很了解陆野,她知道陆野在感情上其实是个横冲直撞的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地打直球,很少会这么优柔寡断的。她纳闷地打量了一眼陆野,试探性地问:“还是说你没那么喜欢他?”
“当然不是。”陆野哭笑不得地打断她:“我要是没那个心,我还约他去画展干什么。”
陆野当然知道自己对齐燕白不是一时兴起,他自己本身不是个情感十分细腻的人,但仍然会为了齐燕白被漠视的童年而感到愤怒,感到心疼。
兴趣或许是浅薄好感的源泉,但心疼绝对不是,正是因为他在意齐燕白,所以才会对那些已经过去的一切依旧抱有抵触之心。
陆文玉一想也是,陆野虽然情感经历不怎么样,但他是个对感情相当认真的人,不会因为一点零星的好感就胡乱撩人。
“那你等什么呢?”陆文玉纳闷道。
陆野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是个会摆架子的人,也不在乎在感情里是否处于弱势,更无所谓到底谁先表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却显得有些出奇地谨慎,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绊着他的脚步,促使他再“想一想”。
齐燕白很好,非常好,但或许是曾经两段草率的感情生活确实给陆野造成了影响,他总是觉得和齐燕白之间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或许是一个契机,也或许是更深的了解。
“我也不知道。”陆野说:“再等等吧,反正感情的事儿也急不来。”
最近市里扫黄打非,陆野晚上还得值班,于是从陆文玉那出来之后,就径直回了分局。
他回去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的交班时间,治安大队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泡面香气,陆野踩着满地的香辣牛肉味进了屋,刚想跟齐刷刷抬头的同事们打声招呼,就听屋里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陆野:“……”
大家共事这么久,陆野很清楚自己是没这种魅力的——一般情况下,这种起哄声的源头就只有一个,他顺势回过头,果不其然在身后看见了刚从会客室走过来的齐燕白。
他臂弯里搭着一件大衣外套,左耳上挂着一只运动耳机,志愿者的工牌坠在胸口,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燕白?”陆野笑着跟他打了招呼,说道:“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是又有活儿要干了?”
齐燕白自从成了社会志愿者之后,一周总要来警局报道个两三次,时间长了,连门卫大爷都脸熟他了,见到就直接放行,连个电话都不用往办公室打。
“是啊,局里给我打电话,说是想让我帮忙画个诈骗犯。”齐燕白说:“我正好有空,就顺路过来帮个忙——不过现在已经忙完了,正准备回家。”
“——确实是顺路。”屋里有人幽幽地插嘴道:“顺路给某棵吃不上饭的小白菜送爱心晚餐。”
自从齐燕白搬到对门之后,陆野的生活质量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治安大队原本都是一群靠外卖和泡面过日子的大老粗,现在冷不丁出了陆野这么个被人浇灌的叛徒,简直吸引了大片仇恨。
齐燕白脸皮薄,还不太能应付这种打趣,闻言话音一滞,耳根当时就漫上一点薄红。
陆野见状直接伸长胳膊把他拦在自己身后,自己上前一步,替他挡住了那些目光。
“少得了便宜卖乖啊。”陆野看了一眼自己工位上的保温盒,然后神态自若地收回目光,笑着骂道:“有种下次别给人打电话来帮忙,有这功夫人家在家舒舒服服看会儿电视不好吗。”
同事本来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开个玩笑,见状跟陆野笑着拌了几句嘴,又很快缩回了电脑后面,继续嗦面去了。
倒是齐燕白很喜欢陆野挡在他面前的感觉,也享受这种近乎偏心的在意,他盯着陆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陆野转过身来,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没关系,他们就是开个玩笑。”齐燕白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又问道:“你今晚要值班吗?”
“嗯,得一宿了。”陆野说着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齐燕白,说道:“这是我姐给咱俩的山货,你顺路带回去吧,想吃什么就直接拿,不用问我。”
齐燕白接过袋子,乖乖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齐燕白说:“明天上午我还有课。”
“好。”陆野说:“回去路上慢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齐燕白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冲着陆野笑了笑,又礼貌地跟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挨个打了招呼,这才捞起自己的大衣,准备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忽然又被陆野叫住,他转过身朝陆野看去,不出意外地看见对方从桌上拿起一个精巧的小机械摆件,正在好奇地打量着。
“燕白。”陆野问:“这是你放的?闹钟吗?”
那个金属摆件做工精巧,前后盖板雕着半镂空的花纹,极细的金属钢针一点点向前滑动着,里面精细的机括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正一下下地发出秒表似的咔哒声。
齐燕白的目光在它身上流连了一会儿,确认了它在好好地工作着,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对。”他说:“是个小礼物。”
第31章 “野哥,你今天心情不好?”
不得不说,齐燕白的礼物送得确实很合时机。
临近年关,陆野的工作也随之忙了起来,不但要应付骤然增加的警情,还要应付各类年终总结和述职报告。
他出门的频率骤然增多,工作时间也像是被无限拉长,总是早出晚归地泡在局里,整日让人摸不到人影。
分局办公室里每天人来人往,总是充斥着琐碎而凌乱的嘈杂人声,大摞大摞的报告和总结书被人翻得哗哗作响,李志文训人的频率也在直线上升,期间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把这一点方寸之地圈得格外忙碌。
陆野每天陷在数不清的报告里长吁短叹,听着耳边咔哒咔哒的金属秒针声,总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什么死循环,每天睁开眼睛就要面对堆山码海的工作,别说跟陆文玉的饭局被一拖再拖,就是连住在对门的齐燕白,陆野也只能见缝插针地在治安知识商户科普中跟他见上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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