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么?”帕德玛问道。
阿黛尔抬起下巴:“你怎么还在这里?”
帕德玛没有回答她, 而是抬起手, 指尖轻轻触碰矢车菊,冰晶瞬间融化, 花瓣微颤着舒展开。
她缓缓说:“我是来道别的。”
阿黛尔冷笑:“那你应该找错了对象, 道别应该是向最亲近的人才对。”
“也可以和老朋友。”帕德玛微笑着。
“老朋友?”阿黛尔微微眯起眼睛, “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成为朋友,更何况现在。”
帕德玛撩了撩鬓角的头发:“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也没有这样斤斤计较。”
“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
“你只是老了,”帕德玛叹气, “更年期都过了的女人,斤斤计较也是应该的。”
阿黛尔并没有生气,年龄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无所谓了,她走到桌前,优雅地端起茶杯。
她吞下那截手指后的效果十分惊人,外貌恢复成十七岁左右的模样,虽然表面上看来她是一名少女,可实际上她却是饱经沧桑的老太太。
她确实是老了。
年龄的增长就像是树的生长一样,不仅是外表的变化,切开来那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也是证明。
“你也一样。”阿黛尔放下茶杯,将那句话还给她。
“有时候我会忘记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帕德玛说,“原本这样的问题并不会出现在你身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恭喜你成为和我一样的怪物。”
阿黛尔沉默不语。
帕德玛继续说:“人活得越久,想要记住一件事就越困难,我一开始没有任何办法,后来有了摄像机,这可是个好东西,推荐你也试一试。”
“不需要,”阿黛尔慢腾腾地说,“就算是记录下来也过去的事,一点用处也没有。”
“但是至少它是你存在过的证明,”帕德玛轻声道,“死之前看一眼,你就会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阿黛尔抬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是来道别的,”帕德玛凝视她的眼睛,“大约从三十年前开始,我的身体就逐渐走向衰弱,这在瓦尔哈拉内部不算秘密,因为这些年我已经很少接任高危级别的任务了。”
“在所有诺亚人面前这都不是秘密,”阿黛尔冷笑,“我们都在猜什么时候你会死。”
瓦尔哈拉在诺亚人内部其实并不受待见,谁也不会去喜欢一个暴力组织,更何况是它的创始人。帕德玛活得太久了,就像是宫廷里的老皇后,只要不死就永远是某些人的心头大患。
“我早晚都会死,”帕德玛缓慢道,“甚至和你们一样期待着那天的到来,活着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有些时候我也会嫉妒你,连你脸上的皱纹都嫉妒。”
阿黛尔又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说:“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帕德玛摇了摇头:“不,我并不奇怪。”
她低下头,摆弄着矢车菊的花瓣,轻声说:“我小的时候也和所有女孩一样普通,那时候我有一个名字,叫祁莲,因为我家门口的池塘里有很多莲花……你见过莲花么?”
“见过,”阿黛尔说,“我去过几次中国。”
“我的家在广东,观音山的对面,那里有常青的树林和永远不会枯竭的河流,我的家人都生在那里,也死在那里,”帕德玛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又似乎看向一个遥不可及的远方,“父亲临终前把我托福给一名僧人,他就是我的师父,后来我跟着师父去西藏修行,他给我取了另一个名字,在梵文里‘padma’是红莲的意思。”
她的故事阿黛尔早就听说过,以前还有人把她称为“业火红莲”,在神话传说里,“padma”就是就是地狱之火,可以烧尽一切灵魂,刚好她又有掌控烈焰的能力。
帕德玛笑了笑:“我原本想如果哪一天我死了,骨灰一定要洒在家对面的池塘里,但是后来我找了很久,发现那个地方早已经被填平修成了街道。”
阿黛尔轻飘飘地说:“你要是死了,骨灰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你说的对,”帕德玛说,“所以这是我拜托给你的第一件事,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尸体,找到多少算多少,我在观音山下面买了一座坟墓,希望以后能永远待在那里。”
“我为什么帮你?”阿黛尔眉头紧蹙。
帕德玛认真道:“你会的,而且第二件事你也会做。”
阿黛尔捏紧手心,秀丽的眉宇间有几分不耐烦,湛蓝的眼眸倒影出女人恳切的面庞,她略微抬起下巴,高傲道:“是什么事?”
*
沈时年低着头,手机屏幕里的光投射在他脸上,他手指滑动,将那条通知他参加作战会议的信息划掉。
“敌人已经出现,正在进行计划A。”
这条信息是另一个发来的。
“计划A是什么?”沈时年打字过去。
“按兵不动,坐下吃瓜。”
“……”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能力有限,必杀技只能用一次,还是保命要紧。”
沈时年刚想关掉手机,那边又发来消息:“当然,你也一样,要注意安全。”
他想了想,在表情栏里选了个“微笑”发过去。
手机屏幕熄灭后,金属外壳突然脱落,沈时年松了手,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这部装有定位系统的移动终端彻底报废。
他穿着保安的支付,摁下帽子,从员工入口走进展览室。
今天展览室并未开放,里面很空荡,因为外面的暴.乱巡逻队每隔三十分钟就会来一次,所以他的时间并不多。
展览室里防盗措施很充足,红外线、热感应、指纹瞳孔识别等高科技一应俱全,沈时年却对此游刃有余,多年的猎手生涯让他练就了一身本领,可以说只要他愿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拦住他。
他的能力是操控金属,只要精密度到位,所有防盗系统在他眼里都是摆设,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发现展览室的与众不同。
沈时年在一面墙前停下脚步。
他可以感知到这面墙另一侧的金属物体,可以肯定里面一定有另一个空间,只是不清楚该怎么进去。
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嘭——”
支撑墙壁的钢板忽然炸裂开,整个展览室的警报声同时响起,沈时年踢开摇摇欲坠的墙面,果然看见了一条通道。
他不管后面有多少保安的脚步声,直接走进去,在他进去之后那些碎裂的钢板又重新组成坚固的“门”,彻底堵住入口,任凭外面的人怎么敲打也丝毫不松懈。
通道不宽也不窄,是走廊的样式,两边挂着油画和壁灯,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间展览室,中间有一具棺椁,棺椁后是一艘木制帆船。
帆船占据了展览室的一半,风帆顶部抵着天花板,后面是涂抹成蔚蓝色的墙壁,整体看上去就像是还在海面上航行一样。
沈时年进入船里。
船舱光线昏暗,潮湿的霉味中混杂着一股香气,他寻着香气走,来到一扇门前。
推开门后,浓郁的熏香味扑面而来。
坐在书桌后的人抬起头,浅笑着看向他:“又见面了,哥哥。”
时间又换上了魔术师的衣服,他穿戴整齐,礼帽放在桌子上,头发也打理过一番,像是即将上台表演。
沈时年可没功夫跟他叙旧,直接问道:“他在哪里?”
“秘密,”时间靠在椅子上,模样有几分慵懒,“不告诉你。”
沈时年摊开手,房间里一切金属制品都开始融化,从台灯到桌子腿,连墙里的钉子都不放过,全部汇集到他手上,化为一把刀的模样。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时间冲去。
时间霎时起身,抓起桌上的帽子,往空中扔去,彩带纷落而下,他从彩带中取出一把枪,对着沈时年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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