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联系怎么克服恐高的时候就喜欢往这跑,现在已经成为习惯。
从这里俯瞰,可以看到庸城在脚下,建筑里的灯都凝聚成小光圈,空中轨道飞行的车来去如风,像搬运食物的蚂蚁一样连成线。
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就会来看看,庸城的夜景很开阔,能让浮躁的心渐渐平缓下来,也能让他抽空思考些别的东西。
本来范书遇只打算坐一会儿,发会儿呆,消遣消遣。
直到他听到脚步声,很快一个身影在他身边坐下,还放了两罐匹诺曹啤酒在范书遇手边。
范书遇一愣。
他侧头。
窦章双手撑在地面上,仰头看着夜空,感叹:“啊——”
“要想找你还挺简单的?”他也侧头笑,黑眸里映着范书遇的脸。
“你怎么过来了。”范书遇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下来。
“找你。”窦章开了啤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罐身,一晃,“聊聊?”
“好。”范书遇没推辞。
他也有模有样地学着窦章拉开盖子,轻轻地跟窦章碰了碰杯。
“聊什么?”范书遇问。
窦章理所当然道:“聊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你怎么知道我...”范书遇改口,“我没不开心。”
“露馅了。”窦章扬眉,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啤酒瓶,“这玩意这么管用。只要一口就能让你说真心话?”
范书遇叹了口气。
他把酒瓶放在腿边,双手也撑在地面上。
“今天小白跟我说要搬家,以后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了。我的调酒师,维克托,你知道的。他跟我提出了辞职。”
“我都同意了。”
窦章看过来,似乎有些错愕。
“你都同意了?”
“嗯。”范书遇收回手,他收回荡在天台边缘的腿,慢慢屈膝,双手抱在小腿处,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维克托的话,我祝福。他说想去交朋友,想去到处看一看。仿生人能有这么完备的自主意识,我没办法把他只当做商品来看了。”
“另外的呢?”窦章问。
“小白的话,我理解。我真的理解。但是理解的同时我也可以小小难过一下吧。我现在还不太适应,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他想去做他愿意奉献一生的事情,我也挺为他高兴的。”
窦章没着急说话。
范书遇继续低声,嘴巴说给鼻子听:“好像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善良大度又懂分寸知进退的人,都觉得我会尊重别人的想法,支持他们的选择。”
“你不是这样的人吗?”窦章轻笑。
“我是。”
“嗯。”窦章应,“你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很累。”
“话也不能这么说。”范书遇反驳。
“书遇。”窦章声音忽然从耳侧移到了别处,“不要偷偷难过。抬起头来。”
范书遇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温热的手指勾在了他的下巴上,而后范书遇被迫抬起头。
他愣怔地看着自己头顶的人,窦章走到了他身后,在目光交汇时窦章笑了声:
“你怎么既不哭也不闹的,伤心是这么表达的吗?”
范书遇还没说话,他仰着脖子,喉结凸出来一块,脖子上青筋明显,而窦章轻轻地蹲下身,弓着背,他膝盖抵着范书遇的后背,双手环在了范书遇小腹处。
“你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只是匆匆过客,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第二面,有的人短暂地停留在你身边,阶段性地给予你帮助,或被你给予帮助,之后你们分道扬镳,而有的人会一直陪着你老去。你不用觉得难堪,如果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告诉我他决定离开,我会指着他鼻子质问你小子到底抽错了哪根筋,然后着急跳脚骂骂咧咧,觉得自己付错真心。”
范书遇眸光一动,似乎是觉得窦章的话有些好笑。
窦章低着头,把怀里的人装进眼睛里,“你大可以酣畅淋漓地难过一下,这是很正常的。你接受他离开,和短暂地为这次争执痛心一下不冲突。”
“我不知道颜伊白和苏三亭对你来说是哪种人,但我想我和他们或许还是不太一样的。”
范书遇这次说话了:“哪不一样?”
窦章收紧手臂,抱得更用力了点:
“我们是重逢。”
即使他不记得范书遇,范书遇也不记得他了,但兜兜转转还是会走在一起。
范书遇一怔。
他低头,错开和窦章的视线。
窦章看着自己面前的金色脑袋,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怀里的人问:
“窦章,你今晚和我说的这些话有点出格。”
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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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章眉毛一拧。
“之前我在松塔山上问过你,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还有一个回答,你没告诉我。”范书遇开始拎旧账,“而且也是你说的,我们要彼此坦诚。再者,上次你莫名其妙偷了水仙给我的戒指,也没给我个说法。”
“窦章,你是不是....”
“是。”头顶落了声轻语,打断道。
窦章声音很轻,可决心很重,勇气也颠簸着,差一点儿气氛和感怀都不行。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范书遇。”
第163章 江阵弦
*
范书遇的义眼瞳孔一缩,眼睛慢慢地瞪大,睫毛轻颤着。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在松塔山上绝处逢生的时候窦章没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了。
范书遇做赏金猎人这几年,有很多人对他示好过,水仙也不例外,虽然水仙是真假参半地勾搭他,目的估计只是想让他加入纵横俱乐部。
他不懂为什么纵横俱乐部执着于他。
范书遇拿开窦章夹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低头。
“你看起来好像很震惊。”头顶落下来低沉的声音。
“震惊也是应该的吧。”范书遇叹了口气。
窦章盯着范书遇的脖子看了好一会儿,怀里的人僵着没动,只是盘腿坐好,碰到了手边的啤酒瓶。
窦章把那啤酒瓶往旁边挪了挪,他贴着范书遇也坐下,但没有冒然地靠近,两人中间留了个空隙。
“你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楼顶发呆,我想大概是颜伊白和维克托的事情真让你操心了。”窦章目光放远,看着远处的夜景,“你说自己不像别人一样可以任凭喜好做事,也不能随意表达心里的想法,颜伊白和苏三亭都没能让你彻底敞开心扉做到的事情,我应该也不行。”
“既然没办法让你说出来,那就只能我来表达了。”
窦章笑笑:“你震惊是因为不知道我喜欢你,还是因为我选在这个时候说胡话,打乱了你的节奏?”
“....你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来有多喜欢我,我就算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吧。”范书遇移开视线。
“我没表现出来?”窦章一听,气笑了,“不喜欢你我大半夜背着你一步一步走回家,不喜欢你我费尽心思从黑市给你买宠物,不喜欢你我冒着得罪纵横俱乐部的风险非得拿回水仙的求婚戒指,不喜欢你我眼巴巴地藏着一个兑品券一藏就是五年?”
“....什么兑品券?”范书遇反应很大,猛地侧头看去。
窦章一愣,嘶了声,有些懊悔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收住。”
这下范书遇回味过来了,他脑子里忽然跳出来个人影,那个黑市拍卖场外蹲在地上抽烟,没露出脸也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场的黑影。
居然是窦章!
范书遇不知道,所以此刻他的表情终于松动,明明白白的意外镌刻在琉璃般的义眼里。
命运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你怎么现在才说?”范书遇瞪他,“你要早说我们之间不就不用相互猜忌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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