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之还是没有回话,当阎飞安置好所有散落在监狱里的无辜群众,交代好逃生事宜,再急匆匆地赶到主控室时,他正静静地躺在椅子上,银、白双色的导线自他的身上垂落,还亮着光。
他本人却没了动静,悄无声息。那张脸苍白病态,甚至有血从他耳中滴落。
“苏洄之!”阎飞的大脑如遭盾击,几乎是瞬间就奔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扯断那些导线。好在他还保持着理智,在动手的刹那停下来,先给操作台断电。
所有灯光熄灭,导线也被顺利扯下。没了灯光,苏洄之的脸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仍在刺激着人的大脑。
阎飞的手紧握成拳,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最稳妥的决断,那就是立刻、马上带苏洄之离开,一秒钟都不能拖延。
可就在他伸手去抱苏洄之时,这个看起来已经昏死过去尚留一丝气息的人,又突然醒了过来。
“我只是睡着了,阎队。”苏洄之轻声笑起来,竟还有力气揶揄,“这么担心我吗?”
阎飞能被他气死,“闭嘴。”
苏洄之幽幽喟叹:“真不可爱啊。”
阎飞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还要听他在这里可不可爱的,如果换成自己的队员,他能把人拎到训练室揍一顿。可偏偏这人是苏洄之,是气相局的门面,是保护动物,现在还一副死样子躺在这里,他说句重话都怕把人给崩了。
老子不气,对,老子不生气。
“你跟我玩儿命呢?”阎飞说着不生气,语气也放轻了,但这脾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压得住的。
苏洄之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哪里出了问题,仔细感知了一下,抬手摸到耳朵上温热的血,不由失笑。好吧,确实出纰漏了。
“我可以解释,你听吗?”
“不听。”
阎飞既不愿意浪费时间去跟宿秦废话,也不愿意让苏洄之浪费时间讲那些屁话。他沉着脸,但刻意收敛了力道,不由分说地将苏洄之背起。
“苏大主播,你等着回去写检讨吧。”他如是威胁。
可阎飞要怎么控诉他呢?
苏洄之想想就觉得好笑,气相局写检讨最多的人竟然拿这个来威胁年度优秀员工?他一笑起来,控制不住身体,就开始轻微地咳嗽。
阎飞的脸顿时更黑了一分。
可苏洄之心情是真的不错,他的身体其实也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糟糕。他有分寸,绝不会死,但——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他刚才也是清醒着的,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没有昏迷更没有睡着。他听到了阎飞奔忙各处救人的脚步声,也听到了宿秦一连串的质问、愤怒、不甘。
可他只是冷静地下着指令。
我的旧友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但他也曾乐于助人,曾真心待我。若他恨我、怨我,自当化作冤魂来索命,我奉陪到底,而不是成为缝隙里一个不死的怪物,受他生前最大的仇敌驱使。
旧友已死,而你不是。
苏洄之冷漠地不想多说一个字,却也想要做一个最终的了结,对从前的那个宿秦。我的旧友,若重来一次,我亲手杀你。
这一次,不用阿铮代我。
这是苏洄之的回答,可现在的这个宿秦,注定是听不到也理解不了了。当苏洄之被阎飞唤醒,最后一发攻击已经出膛。
宿秦被射杀于监狱走廊。
他会不会再复活?
无人在意。
实验中学里,期末考试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当所有的考生放下笔,监考老师们长抒一口气的时候,教室里的投影忽然自动开启。投影在白墙上投射出画面,大家心中一紧,以为又出现什么变故的时候,苏洄之提前在意识控制模式里弄好的录像出现在大家眼前。
好像这只是平常的一天,气相主播苏洄之,又那么平常地和大家见面了。他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还是一贯的斯文、优雅。
看到他,大家的心就定了。
“亲爱的同学们,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感谢您的参与以及配合。悠长的暑假即将来临,炎炎夏日,希望同学们……”
考生们听着他的话,一阵恍然。对啊,紧张了一整天,他们都忘了,期末考试结束,暑假就来了。
教导主任已经站到了校门口,校保卫科的科长拿着大喇叭在那儿喊,“大家依次排队拿成绩单出校啊!”
“都不要抢,拿到了自己填名字!”
“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满分!”
“都是满分!”
闻人景拿了一张,一边签字一边摇头。都报答案了,能不满分吗?瞧瞧这刚印刷出来的满分成绩单,那上面的字跟教导主任的脸一样黑。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学生们看见了,还是想笑。
闻人景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考了场试回去,发现小明丢了。他顾不上休息,冒着猝死的风险,一路杀到荒原去。
“小明怎么丢的?”他焦急地询问老师。
老师恼羞成怒,并丢给他一把铲子,“挖你的地去。”
闻人景瞧着这到处都是工程车的荒原,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像缝隙的缝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而他的老师眯起眼盯着那座供着神像的小庙,已经开始考虑把庙给刨了。
最后还是没刨。
犯规是其次,就是不知道会给消失的燕月明四人带来什么影响,不好贸然下手。
如是又过了一天,日落西山,他们还是毫无头绪。
另一边的燕月明,不知道老师找他快找疯了,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把自己的信徒等级刷到了25。这还是他睡了一觉后起来刷的,而陈野生主要负责打配合,自己的信徒等级却没有刷那么高。
老话说得好,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燕月明需要陈野生当退路,如果他真的被洗脑了、疯魔了,陈野生要负责及时让他清醒。他还专门给陈野生传了黎铮的照片,言辞恳切地叮嘱他:“到时候你就给我看这张照片。”
陈野生:“咋?美男计?”
燕月明羞涩,“你看出来啦?这是我男朋友。”
啥?!我说我没看出来你信不信?
陈野生对上燕月明的目光,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转而干巴巴地夸奖道:“哈哈,他很帅,呃……跟你很配!”
燕月明觉得这把稳了,他本就是个务实的无神论者,对美貌和金钱的信仰高于一切。
又到了用餐时间,今天的晚餐是炸鱼干和蘑菇汤。
所有人坐在一起做餐前祷告,餐前一定要洗手,刀叉必须用铜制的,且不能剩菜剩饭,否则会犯规。可见猫猫神是个讲究神。
经过一日夜的观察,燕月明已经基本确定,神庙白天的日常就是休息外加处理一些杂物,晚上则是去围墙上给猫猫神助威。
晚餐过后,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个小时过,他们就会去昨天的那个大殿接受赐福,而后登上城墙。
燕月明好奇的是,昨夜倒在围墙上又被带走的那些信徒去了哪儿。虽然大家都戴着面具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分辨不出来,但燕月明可以数人数。
倒下的人并没有回来。
日常杂物里,有一项是外出采集。
采集的队伍迟迟未归,直到晚餐都快结束了才出现。燕月明发现他们的外袍上有破损,好像经历了战斗,而他们说出来的话也佐证了他的观点。
“怎么回事?”负责分餐的金面具使徒问。
“回使徒大人,我们在外面遇到了异端。”其中一人低着头,态度恭敬,语气惭愧,“异端穷凶极恶,我们没能将他们打倒,请使徒大人责罚!”
使徒沉声:“异端有几个人?”
几个信徒沉默了几秒,不堪道:“两个。”
闻言,面对面坐着的燕月明和陈野生对视一眼,都在猜测那两个穷凶极恶的异端是不是卜夏和伍元。如果是他们,他们逃出去了?
使徒又问:“昨天发现的异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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