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皱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听说,当年刘眠原本有一位绑定的向导。为了这件事,他甘愿亲手断开两人的精神链接。我记得,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至今,刘眠也为他的同职、战友所不齿。”
关听雨沉默。
她知道父亲说的是谁。
关山顿了顿,着重说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只要柴万堰在一日,刘眠就永无出头之日。”
“那么,叶既明他...”
“能收留无路可走的刘眠、并且与他捆绑搭档,两人的目的,怎么会不一样?”关山说,“我说过了。在白塔里,野心家,有很多。听雨,不要被表面蒙蔽,知道吗?”
话里话外,竟是认下了关听雨所有的猜测。
关听雨的心底蓦地涌起一股寒意。
果然。
柴万堰正大光明地做尽坏事,叶既明和刘眠正好借此以正义之名满足私欲。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盘算,殊途同归罢了。
“好了,我要去给你妈按摩肩膀了。”
“嗯。”
关听雨未曾展颜,眉头紧皱,似乎被困在原地,无法前进。
关山本要关闭通讯,却脚步一顿,双手扶住镜头,轻声道:“听雨啊。”
“嗯?”
“路不一定只有两条。跳出来,或许,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
“不说了,你自己想想。”
女儿清秀姣好的容颜消失在屏幕的一线黑暗里,关山看着镜头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面,坐着驼背的老头。郑奇推了推镜腿,低头笑着说:“老首长,关巡察也真是长大了。这几年,经她手的案子,破得都很快。说不定,那个噤若寒蝉的‘叛乱’真相,真的能被关巡察揭出来。”
“唉,这日子要不安生了。”
大抵是察觉到了今后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关山卷起书卷,指着通讯器,说道:“拆了吧。”
“这,使不得...”
“那就搬家。”关山说,“搬到桑洛找不到的地方。”
说干就干。
于是,一把年纪的郑奇稀里糊涂地跟着搬了大半天的家具,累得汗如雨下。他扶着腰,喘了半天气,忽然想起,他今天只是单纯地来探望老首长。
可,为什么最后活活变成了一个免费的搬家劳动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你吗(主线)
总塔的特别审讯室与普通拷问犯罪嫌疑人的简陋小屋完全不同。
室内中央,摆放着一座类似地动仪的球形审问腔。腔体透明,外接粗黑的电线,高压电‘滋啦’地涌过其中,泛起一阵阵剧烈而令人晕眩的磁海大潮;腔体内部有一只简单的钢椅,两只特制的精美锁扣虚虚地垂在扶手处,泛着危险的冷光。
赵景栩坐在审问腔的正对面,双腿交叠,翘起的皮鞋映着冷白的灯光,让人无端想起野兽对月长嚎时,露出的尖利犬齿。
“报告副部长,人带来了。”
身后,有轮椅的声音渐渐靠近,声音脆而轻。
赵景栩没有回头,身体缓缓向椅背倚过去,只用余光觑着那轮椅上的文弱身影。他右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揉搓,直搓出两道火花,仿佛点燃了他眼底压抑着的兴奋。
金属轮碰撞地面,终于,‘吱呀’一声,停在了赵景栩面前。他不耐烦地挥手,送押来的手下立刻识趣地转身离开。随着门一声落锁,赵景栩的脚步迈得更大更急,转眼,便已经站在了叶既明面前。
那人坐姿端正,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困窘。
可,越是孤高如月,越引人遐思。
赵景栩再也不必掩饰他的野心,只用贪婪的目光撕咬着叶既明温润的轮廓。
就这样目光滚烫地盯了三分钟,赵景栩才满意地收了视线。
他慢慢蹲在叶既明膝盖旁,滚烫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贴在那人冰冷的膝盖处,摩挲着,徘徊着,像是野兽用舌头贪婪地舔舐着猎物。
蓦地,他手腕一紧,掌如铁钳,强横的力道贯穿关节,能听见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声。
叶既明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眼神带笑,像是在纵容着一个胡闹的孩子。
赵景栩觉得无趣,又觉得有趣。
他的手掌一点点滑到叶既明的后腰,慢慢压过去。掌心贴过那件薄薄的军装,碰触到了那人微热的皮肤。那人稍微动了一下,像是发痒,却径直扩大了赵景栩的欲望。
他重重按下叶既明的腰,只单手就将他卡在座位里动弹不得。手指却不经意地摩挲,像把玩一件袖中之物,半遮半掩。
可一旦越界,再也控制不住堕落的颓势。
他的掌心越来越烫,眼神灼烧,带着踩过禁区的狂妄,却不敢真的亵渎于他,仿佛长久以来养成的尊师重道,此刻成了最后一道枷锁,正在风里摇摇欲坠。
叶既明俯视着半蹲的赵景栩几秒,稍微挪了挪腰,神情依旧是舒展自如的,这让赵景栩有些许的挫败。
他看向叶既明的右手无名指,那里依旧躺着一圈刺眼的银光。他眼神涌起凶狠与不耐,捏着叶既明的手指骨,将那圈银色指环丢在一旁。
仿佛是泄愤,银戒指滚了好几圈,最后撞上墙壁,几个原地盘旋,倒下,孤零零地躺在墙角。
叶既明只分神看了戒指一眼,对面的人已经不受控制地掐住了他的下颌,将他的视野凶狠地纳在自己的怀里,不许他分出一丝一毫去关注其他的事。
叶既明的五官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用尺规定做出来的模板一样。循规蹈矩的完美,有点沉闷,十分无趣,可偏偏赵景栩喜欢。
他偏生喜欢那些毫无缺漏的法则,像物理规律,譬如日升月落。
况且,叶既明一双眼睛捣毁了所有的沉闷,像是古旧书墨砖块字角落里被人偷偷描出的一朵花,偷藏着无尽的遐思。
这么多年,赵景栩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贪婪地看着他的老师。他的右手又用上了力,迫使叶既明抬起头来。
那人的眼睛里染着不慌不忙的笑意,一双清冷的眸子,却浇不凉赵景栩腹内一腔隐灭的火。
这些年,他跟在叶既明身后,在一步之遥之外看他伏案工作、埋头读书。那人总是衣冠得体,谈吐得当,宛若被供奉起来、不许有半点差错的神明。
叶既明坐在灯光下,受尽万千人敬仰;赵景栩站在台下阴影里,与众多‘信徒’一起翘首仰望着。
本该虔诚的追随与信奉,是何时扭曲成无边黑沼的?
赵景栩想,或许,是当叶既明毫不留情地处死实验失败品时,那闪着慈悲与叹息的眼神吧。
当时,他抹掉脸上喷溅出来的血,颤抖地接过了叶既明手中的实验探针,手背,第一次僭越地碰到了叶既明的手背。只是不足一秒的肌肤相亲,就足以勾起一阵惊天战栗。
他竟渴望躺在试验台上,让叶既明为他亲手开膛破肚。
若是,每一寸肋骨都被他摸遍,每一滴鲜血都沾爬满他的指纹,到了那时,叶既明也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吗?
胸中压抑着的火焰蠢蠢欲动,如同殉道一般,赵景栩虔诚又坦然地单手解开叶既明的衣衫纽扣。
一颗,两颗,蓦地用力一扯,衣料撕裂,袒露出大片肌肤,和一个堪堪结了痂的肩伤。
那定然是上次礼堂爆炸,叶既明给自己扎出的伤口。
赵景栩太清楚了,那个看着温顺的人,从来不是待宰的羔羊:菩萨面具后的脸,是凶恶的鬼;藏在肋骨下的心,淌的是黑色的血。
“一道伤疤,一次爆炸,就让柴总指挥的名声大不如前。漂亮的舆论战,叶教授。”
他凑近,用力地嗅了一口血腥气,抑制不住般地,伸出舌头,缓慢地替他舔舐了伤口。
濡湿的舌尖仿佛带了倒刺,蹭过裸露的血肉,卷起某人的味道,吞咽下肚。他似乎过于用力,整个身体低伏,压抑不住的喘息。
动作又虔诚、又野蛮。
叶既明稍微怔住,却又轻声笑了。他向旁边侧了脸,像是给赵景栩留足了作乱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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