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都进屋,她关上门转身, 腿脚略有些无力, 踉跄了两步, 差点摔倒。
女警眼疾手快扶住,带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李沛表明来意:“陈女士,很抱歉深夜打扰,我们警方有件事想向您确认一下。”
“会所?”陈银娟听到警察询问陈航滨之前去过会所的事,虽有疑惑,却并不惊讶。
李沛对她的反应略感意外,问:“您知道他曾去过?”
陈银娟点了点头,“父亲一直不太满意我丈夫的职业,想让他换份工作工作。前段时间还提议过,让我丈夫去他朋友的厂子上班。”
“您丈夫是什么态度?”李沛询问。
陈银娟叹声,为难道:“他拒绝了。其实也是,我丈夫虽然在会所做事,但他没干什么不正经勾当。辛苦了几年,做到了会所主管的位置,挣的工资也不少,待遇福利不比别人差。其实说到底,就是老人家对这行有偏见罢了。”
她对她的丈夫还算是了解的,人老实善良,对她也算温柔体贴。
知道父亲不喜欢他,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逢年过节都有表示,平日里也从来没出过恶声。
当初何友铭什么都没有,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但她看到了他身上的这些闪光点,相信他以后一定大有可为。
所以即使顶着家里的压力,她也选择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
这些年相处下来,她真心觉得何友铭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李沛回想,根据之前的谈话,何友铭的性格确实挺温良的,看起来没有公害的样子。
但为了避免细节遗漏,他照例多问了一句:“既然死者,也就是您的父亲,对您的丈夫有所不满,两人之间是否有过争吵,甚至动手?”
“当然没有!”陈银娟当即否定。
她知道何友铭也不喜欢她父亲,他一直以来都在忍耐,之前也提起过搬出去住,但看到她舍不得离开自己家,最终还是妥协了。
何友铭这么的爱她,怎么可能会对她的父亲下手。
办公室内,警员刚放下电话,急急忙忙想要下楼,见杨炎炎刚回警队,立即把人喊住,“杨哥!”
杨炎炎闻声看去,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警员赶忙道:“我们去陈家采证的时候,保姆不是说请人上门清理泳池吗?我刚才打电话和保洁公司确认过了,他们确实派人去陈家了。”
“信息准确不是挺好的吗?你急什么?”杨炎炎不解地看着同事。
警员指了指楼上,让杨炎炎等会上楼看,“问题不是出在保洁公司上!高放把陈家门口的监控带回来了,保洁公司说派了两个人去陈家,但下车的是三个人!”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太可疑了,网侦正在比对这第三个人的信息,他得找物证再重新查一遍。
陈航滨回家以后再也没有离开过,第一案发现场肯定就在陈家里,物证初勘的时候恐怕遗漏了某个地方。
听他说完,杨炎炎也觉得有道理,立即说道:“李队现在就在陈家,赶紧叫人过去。”
“好。”
警员话音刚落,江昔言提着工具箱从物证室走了出来,易逞紧随其后。
几天连轴转,是个人身体都会吃不消,他们两人和蒯科长、戚师姐轮班,今晚恰好是他们值夜。
未等他开口,江昔言直截了当道:“你们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走吧。”
之前在陈家现勘的时候,他就留意过那个泳池。
他相信物证科所有人的能力,他们当日确实将陈家上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血迹反应。
可如果说有一个地方适合分尸,且容易清理和藏匿血迹,陈家后院的泳池非常可疑。
江昔言和易逞带上水桶和抽水泵,将工具放入后备箱,立即上车跟上前方的警车,向陈家疾驰而去。
-
江心分局内,宋舟靠在窗边,刚结束和夏知的谈话,他们打算放条鱼出去,把霍锐调出来。
夏知说线人的事,由缉毒办负责,他们会调动线人向霍锐递出消息。
江龙市二三十年前毒|贩猖獗,保不齐明早天一亮,路上就躺着一个因吸|毒过量而横死的人。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那些隐藏在地下的罪孽还是没有肃清干净,所以警方一直都在培养线人,等待真正的天亮。
而这次行动,刑侦大队将会配合缉毒办对在逃毒|贩展开抓捕。
宋舟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他们的人随时做好准备。
在等夏知回消息的同时,宋舟也在思考一个问题,看守所里的那名犯人所说何友铭身边的“小白脸”到底是谁?
这个人非常神秘,他从最初的小弟做到一人之下,肯定是有手段的。
宋舟之前也参与过缉毒工作,和毒|贩打过交道,这些人精得很,有多少卧底警察被发现,将他们布置的计划拆穿。
所以这个人能够在这群毒|贩的手里,保全自己的身份,他的来头绝不简单。
-
这个人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四年前的秦延对晏余也有同样的疑问。
那日在车里,秦延向晏余坦诚自己的目的后,两人最终达成合作。
晏余直接问他:“帮助耀明集团贩|毒的人是谁?”
秦延说出了“何友铭”的名字,原以为晏余会有所迟疑,没想到他直接开口,提了要求。
“你作为太子爷,把我安排到这个人身边没问题吧。”晏余说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是没问题。”秦延微笑问道,“不过,你想要什么位置?”
他回国的这几年,父亲之前丢给他一个酒吧,他也懒得管,天天在会所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可暗地里,他一直在找机会,将自己人安插进会所,现在的麦维斯有不少他的人。
想要再塞一个晏余进去并不难,难在他打算怎么留下来。
可晏余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什么位置最低,我就去哪儿。”晏余笃定地说道,他要从最没存在感的位置做起。
只有这样,猎物才会觉得他的底子干净,是被一手提拔起来的。
“你想清楚了?”秦延问。
晏余笑了笑,“只有当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猎人才好下手,不是吗?”
秦延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反而更加欣赏,越发觉得自己的选对人了。
他让人给晏余换了个干净的背景,带进了会所,从打杂开始做起。
那个地方全是暴发户,看到稍微好看的,就起了兴致。更别提看到晏余,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他们让晏余陪酒陪吃,告诉他“跪下来,就买酒”以此愚弄他。
看着他一身狼狈,那群变态只会更加兴奋。
秦延见识过晏余的暴脾气,他没想到,面对这些,晏余都忍下来了,全部照做。
现在的晏余就像一只白兔,越是不反抗,就越是让人想欺负。
“有意思。”秦延低笑。
要不是他提前发过话,让手里的人暗中保过晏余,恐怕这只小兔子早就被剥皮拆骨了。
两年的蛰伏,晏余在会所里受尽屈辱,从一名端茶小弟,一步步做到小经理。
从始至终,秦延一直坐在角落卡座,在何友铭眼皮子底下肆意挥霍,看着像是个没有志向的废物。
他和晏余一样,就是要让自己看起来单纯无辜,让人觉得可以随意玩弄。
可总有一天,这些人会猛然发现,其实柔软的兔子皮下,全是淬着毒的刀片。
“先生,您的酒。”晏余毕恭毕敬地将手里的鸡尾酒摆放在了桌上,余光看了一眼秦延。
虽然他没再说话,但秦延默契地知道晏余想干什么。
秦延故意放出一点消息给警察,在何友铭“送货”当天,送上一份大礼。
在警方的围剿行动中,一直默默无闻的晏余挺身而出,救下了何友铭,而自己去了半条命。
他用自己的鲜血铺路,完满了筹谋了两年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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