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耶稣之死”雕像中的死者被密封在石膏中,空气不流通,所以骨骼风化得比其他条件要晚。
结合存放地点的环境温湿度、石膏的风化程度、尸体的白骨化程度,他们大致可以算出死者被封进雕像的时间。
“最少二十年,范围可以再往前推四到五年。”路南怀推测道。
因为骨骼脆化程度不明显,仓库又做过干燥处理,保存环境还算良好,所以时间会更长一点。
吴意计算出来的时间也在这个范围内,遂点了点头。
他看向铁床上的死者,“师父,我们继续吧!”
“好。”路南怀拿起刺创测量指标尺,测算死者伤口的深度,“伤口深约160毫米,宽45毫米,应该是一把水果刀。看位置是刺中心脏了,等会解剖再确认一遍。”
吴意记录下数据,检查死者体表有无其他伤口,确认完毕后对师父点头示意。
两人将死者躯体放平,路南怀用夹起刀片前端背侧插入刀柄凹槽,转身面向死者,肃穆地微鞠一躬。
物证检验室内。
白涯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展开纸张,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可以看出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四个月前的捐赠同意书。”白涯低声喃喃。
旁边正在做笔记鉴定的江昔言闻声看去,说:“我记得耿昊在笔记簿里提到过,秦垣失踪前去过寺庙,捐了一大笔钱。”
白涯很快就捋清了思路,“所以这名死者不出意外就是秦垣,而且他是在离开寺庙后不久就出事了。”
紧接着,他看向分析仪,问:“另一名死者的DNA还没出来吗?”
因为那名死者已经是白骨,无法进行血液检测,法医对骨骼样本进行取样,送来了骨松质碎片。
江昔言已经对样本进行PCR扩增,接下来就是等待基因分析仪的结果。
“还得等。”江昔言回答,“不过刚才让蓝臻确认了,死者的贴身衣物和配饰都是卢孟月生前经常穿戴的。”
等分析仪结果出来,他再用秦延、秦安然的DNA进行亲子鉴定,就能拿出准确结果,但时间要更长一些。
刚从医院回来的宋舟接过法医和物证送来的初检报告,沉默思索着,手指不自觉地轻叩桌面。
他缓声道:“死者的随身物品都还在,看来凶手并没有打算隐藏死者的身份,或者他很自信,认为自己的藏尸手法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也是,如果不是那些孩子冲进会展,他们也没有发现雕像里藏着尸体。
可秦安然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看见了?
“25年前,秦安然14岁,秦延只有8岁。他们两人无论是谁,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遭到非人的待遇,恐怕这一生都会活在阴影里。”
江昔言送完报告没有着急离开,他并不同情秦安然和秦延,只是他们做了太多错事,警方必须找到事出之因。
见江昔言和自己想的一样,宋舟点了点头,“烁星会所是卢孟月的死亡现场,那秦垣从寺庙离开后,又被带去了哪儿?”
敷上石膏和等待风干都是需要时间的,会在哪儿呢?
“对了,唐家的事有后续吗?”江昔言问。
他知道宋舟带着警员去医院找耿昊了,警员之前回来的时候和队里也同步了消息。
宋舟通过玻璃窗向外看,见辛映的位子上没有人,“辛映应该去查了。”
辛映在天台上来回踱步,她刚才给唐婳打电话,唐婳的语气听起来没有生气,但好像也不太开心,说她会找父亲问问,有结果了就打回来。
在印象里,唐婳好像一直都很端庄优雅,脸上挂着微笑,温温柔柔的,极少这么冷淡。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辛映接听电话,摁下了录音键,轻声问:“问到了吗?”
“嗯。”唐婳应声,“我父亲说他确实认识卢孟月,对她也挺赏识的,但从来没有做过越矩行为。我相信我父亲,你……你信我吗?”
“我信。”辛映回答得很是果断,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唐婳,我是作为警察对你问询,你别生气。”
电话那头的唐婳忍俊不禁,“不生气,我能理解你。只是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刚才有点担心,现在没事了,你如果还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没有正事,也可以找我的。”
辛映顿时慌了手脚,提醒道:“我在录音!”
唐婳这是作为家里人正常的关心吧,一定是吧!
“知道了。等你有空,我再打给你。”唐婳语调轻柔,能想象到辛映此时的局促。
辛映看着电话挂断,良久没声。
脑海里却回荡着唐婳最后的那句话,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不断自我重复,唐婳是她小妈!是小妈啊!
宋舟将检验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又拿起现场拍摄的照片,想找到更多线索。
卢孟月刚认识秦垣的时候是那么开心,没想到他们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事。
他们在一起不到一年就结婚了,资料显示他们的领证时间是1982年6月2日,一年后他们的大女儿秦安然就出生了。
“1982年6月2日?”宋舟反复念叨着这个日期,总觉得好像再哪里见过。
他将桌上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目光最终停在了画展展出的一幅画上。
卢孟月在作画时有一个习惯,会在画的右下角写下自己的英文名和当天日期。
其中有一幅画的日期就是1982年6月2日。
秦家现在居处购买时间在1982年之后,也就是说,卢孟月和秦垣在此之前还有其他居所,很大概率是画里描绘的地方。
许之慎之前和他提过,这张画和其他的都不一样,整个画面都是暖色调,可以看出画者在作画时,心情非常好,这种愉悦应当是对生活的向往。
宋舟没什么艺术细胞,只知道画很好看,他观察更多的是画中的细节。
画中的房间有一扇窗户,窗外有棵很大的木棉花树,而在远处矗立着三根发电厂的烟囱,看来这个地方离发电厂不远。
想着,宋舟立即起身走出办公室,对几名警员说道:“你们几个跟我走!”
离发电厂不远,门前有一棵木棉花树,这些都是比较标志性的特征,找到这个地方不算太难。
同样看着照片的人,还有坐在昏暗房间里的秦延,他讽刺地低笑,将照片缓缓撕掉。
这是他的父亲向母亲求婚的地方,父亲花了全身积蓄,才买下了那个小房子,那里也是他和姐姐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姐姐说她小时候那会,父母还算恩爱,后来渐渐地就有了分歧,矛盾越来越大,他们就开始吵架。
父亲一次无意中打了母亲,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矛盾,打到母亲不还口为止。
母亲曾在那里憧憬未来,结果被现实狠狠打醒。
他永远忘不了小时候的夜里,母亲浑身是伤抱着他和姐姐哭泣,而他的父亲在床上酣睡的画面。
“结束了。”秦延将照片的碎片丢进垃圾桶,站起身扣好西装扣子。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过两天的日子被他重点标注,备注写着“钟大富和钟大贵的忌日”。
秦延环顾着晏余曾住过的小房间,喃喃自语:“我的事结束了,你的事,我来帮你做个了结。”
第153章 钥匙
警车朝着城郊发电厂疾驰, 即将到达岔口时三辆警车很是默契地向不同方向前进。
宋舟往车窗外张望,寻找着符合那幅画其他特征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个方向了。”他拿起油画照片和车窗外的景色对比,三根烟囱的角度基本一致, 看来就是这个视角。
只是绘画者会考虑到画面的协调性,会将一些物体放大或缩小,他们还需要在个角度的远近再找找。
“队长!哪里好像有棵树!”一名警员指着不远方的一棵树喊声。
宋舟顺着警员所指的方向看去, 入眼的是一排排民房,但细看就会发现有几根枝杈没被完全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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