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不是用来禁锢一个人的,它是用来保护公民权益的。如今的人们手里拿着的武器不应该是刀枪剑戟,而是法律。
本还在挣扎的秦安然闻声垂下了头,再没了旁的动作,跟着警察向医院门口走。
听到警车回来的声音,江昔言带着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走出物证科。
宋舟的肃然在看到江昔言时,骤然化解,他微笑着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江昔言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宋舟,“我们科室紧赶慢赶,基本都做出来了。”
他的语调轻扬,如邀功一般。
宋舟看了一眼旁人,偷偷抓住江昔言的手,在手心揉搓。
“在卢孟月故宅沙发底下发现的那架手机,上面的血迹是秦垣的。”宋舟念道。
江昔言颔首,补充道:“我让苏警官看过了,手机打不开只是没电了,充上电开机后,发现秦垣确实收到过两条彩信,一张是烁星那个包间的照片,另一张和我们在地毯下面找到的那封举报信一致,应该是复印件。”
宋舟闻言点头,随即询问:“之前不是说举报信上还有笔迹吗?卢孟月是抄了几份吧!”
“能拓印出来完整内容的,大致还有两封信,就在下面两页。”江昔言眼神示意。
宋舟看了一眼自己握着江昔言的手,“忙着呢,帮我翻。”
“幼稚。”江昔言无奈地低笑一声,很是配合地给宋舟翻页,“给秦垣发短信的号码也和店铺预订包间的号码核对过了,是同一个,都是秦安然的。”
他说着,翻到了下一页,“故宅地毯上的血迹确实来自秦垣,我们在黑车后备箱发现的电锯上采集了血液样本,DNA和冯孝对得上。”
“我这么着急找你,是还有一件事。”江昔言翻开了最后两页,“我之前从秦家带回来的指纹和头发有眉目了。我在头发上找到了毛囊,是晏余的,至于指纹暂时还没有头绪。”
“也就是说,晏余确实和秦延有关系。”宋舟蹙眉,“我现在就让人把秦延带回来。”
“嗯。”江昔言点头。
离开前,宋舟轻揉着江昔言的手腕,缓解他的酸痛,“江警官做得不错,辛苦了。”
“宋队也辛苦了。”江昔言按住了宋舟的手,宋舟不比他轻松,还有伤在身,却没时间歇下来。
他向审讯室望了一眼,“林副队好像在等你。”
“我过去了。”宋舟颔首,见物证科的技术员像是要找江昔言,“你也去忙吧。”
两人相视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战场。
秦安然坐在椅子上,脸上毫无血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警察,承认所有罪责。
“何友铭、关皓玟、易鑫、张巍、冯孝全都是我杀的,秦垣也是我杀的,安排炸|死耿昊的人,也是我。”
宋舟嘱意警员给秦安然倒一杯温水,不解问:“为什么是两枚炸|弹?”
秦安然:“我知道你们盯着我,一颗炸|弹不保|险,所以我藏起来一颗,保证我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宋舟捋了一遍:“也就是说,四个月前你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将人封在石膏中,送去了画室。你出国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也是去找季理的,你想让他帮忙制造炸|弹。”
秦安然噤声,许久才说道:“对,是我去找季理的,我利用他的愧疚胁迫他,让他帮我做东西。所有的罪,我都认了。宋队,希望你在医院说的话有效,你会帮我查到母亲死亡的真相。”
宋舟很是肯定地回答:“目前证据已经基本集齐,之后会呈递上级,进行公示。我许诺过的,决不食言。”
秦安然被带出审讯室时,季理刚从拘留室出来,准备移交看守所,等待法院审判。
在看到秦安然时,季理满眼的高兴,忘记自己如今已是阶下囚,但他注意到秦安然手臂受了伤,心疼问道:“疼吗?”
秦安然紧皱眉头,恶声道:“我疼不疼关你什么事?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别自作多情关心我了!离我远点。”
季理明白秦安然的意思,但他坚定地摇头说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秦安然愤然,她明明已经暗示季理了,他怎么就看不懂。
如今她已经累罪加身,不介意再多背一个,季理何必再搅和进来?
季理笑了笑,“我一直都是这么和警察说的,不是你指使,是我自愿做的。安然,二十五年前我逃了,这次我不想再逃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秦安然的声音颤抖着。
“我明白。”季理回答得不假思索,“但是安然,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舍不得。”
秦安然眼含着泪水,笑出了声,“傻子。”
目送着季理走远,秦安然不忍地闭上眼。都是因为她,才把季理牵扯进来的,可如果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狠心。
为了达成心愿,她连自己都可以舍弃。
秦安然见警局门口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表情愕然,紧盯着自己的弟弟走近,“你怎么?”
“请保留安全距离。”警员提醒秦延。
秦延双手插着口袋,并不为被警察传召而感到紧张。
押着秦安然的警员再次示意她往拘留室走,“秦安然,别逗留。”
秦安然被押走前,看着秦延突然诡秘一笑,缓缓点头。
第155章 遗愿
前不久的夜里, 秦延在睡梦中听到楼下传来细碎的声响,立即睁开双眼。
他转头看向身侧浅眠的晏余,动作轻缓地起身,确认晏余没有被惊醒, 光脚走出了房间。
秦安然靠在阳台上, 享受着难得的恬静, 她轻晃着红酒杯,在这幽幽晚风中闻到了酒香。
秦延看了一眼打开的酒柜,刚才的声响应该就是姐姐拿酒的声音。
他徐步走近,从红酒杯架上也取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 也来到了阳台。
“睡下了?”秦安然看了一眼楼上,懒懒地问道。
“嗯。”秦延淡淡应声, 随后转言问道,“姐,公司的资金我已经拢好了,人也已经打好招呼, 等风头过去, 你就去了国外,一切就可以从头开始。”
秦安然笑了笑, “从头开始?我回不去了。”
秦延默然,除了姐姐自己,谁不能劝她放下,他是最没有那个资格的人。
二十五年前的他只有八岁, 可他很早就懂事了, 知道爸爸的一个好友冯伯伯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所以他从来不独自走在路上。
他以为只要自己谨慎一些, 不会出事的,却没想到祸事主动找上门了。
妈妈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联系了国外的好友,想把他送出国去,待到成年再回来。
可没多久,一向冷待他的父亲突然喊他去一趟会所,说要给他践行。
他还来不及拒绝,就被父亲手底下的人拽上了车。
姐姐一看苗头不对,也赶紧跟上了车。
他被带进会所,丢进了一个包间里。他一直忌惮的冯叔叔就在里面,看到他来了,笑嘻嘻地向他走来。
他挣扎着大喊,试图向外求助,刚才被扛进来的时候,他明明看见父亲就坐在外面,为什么不救他?
还是说,父亲是故意的!
姐姐被人拦在包厢外,不让她进来。
他在挣扎中,听到姐姐大喊,她说愿意拿自己交换,求求冯叔叔放人。
“姐,不要!”他大声回应。
可不论他怎么阻止,姐姐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外套,走进了包厢。
姐姐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对赶来帮忙的母亲好友嘱咐:“带我弟弟离开!”
见冯孝想要抓人,姐姐拼了命地拦着。
母亲的好友原想救人,但担心自己无法同时保住两个人,只能先带人离开,然后立即通知他在外应酬的母亲。
他知道自己离开后,姐姐会遭遇什么,于是趁阿姨不注意,偷跑回了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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