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宋舟反复回味这句话,始终觉得不对劲,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黄队长的电话。
他怎么觉得这个受害者是江昔言?
接听电话的黄霖印证了宋舟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回忆着九年前的往事,说道:“江昔言以身犯险,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他以受害者的角度,确实给警方提供了思路。我们着手调查孙晓京的车,但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出了车祸,车当场被炸毁,大火把整辆车烧烂了,一点线索没留下,孙晓京也重伤进了医院。”
宋舟询问:“真的一点线索没有?”
黄霖叹声:“孙晓京一醒来,我们马上安排问询,他却说自己从来没有和什么神秘人接触过,那天拿到回礼之后就走了,也没有回到路口接人。警方还想再问,他就说自己受了重伤,已经很可怜了,求警方不要在逼他了。”
他说着,气愤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孙晓京当时是在很多人的面前这么说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反倒成了寻求真相的警察在咄咄逼人。
他们只能把目光重新放回证据上,至少证据不会讲什么人情世故。
经历过这些事,宋舟也深有体会,孙晓京看着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但玩弄人心很有一套。
只是他没想到孙晓京竟然可能参与了陈依伟的案子。如果不是江昔言冒险,他们很可能忽略这个线索。
“那然后呢?”宋舟追问之后发生的事。
黄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让自己心里的郁闷随着烟波一道呼出,而后说道:“我们调查监控,发现孙晓京开出巷子后转了一圈确实又回来了,但他停的位置正好被一个广告牌挡住了,没有具体拍到有人上车的画面。我们又卡了其他的路面监控,没有发现车里有其他人。”
可能是车里的人藏起来了,又或许是在某个路段提前下车了。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他们跟丢了。
不过好在江昔言聪明,留下了凶手的DNA,只是他们查遍了数据库,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案底,只能等待之后的调查。
“江昔言后来怎么样了?”宋舟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件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黄霖抽完了一根烟,心里反而更加沉重。
“这件事……还要从戴楠的案子说起。我们后来接到情报,线人说戴楠有冒头的迹象。于是我们安排了行动,等我们布置好现场,却发现戴楠根本没有来……”
宋舟听闻,立即调出了警方的出警记录,黄队安排行动的那天,就在戴楠失踪前后的时间。
“我很快察觉到不对劲,问线人是怎么知道这个线索的。他说,有人顺着旧线打听戴楠的借款方式,戴楠也给了回应,他才知道的。”黄霖忿忿地咬紧后槽牙,“这些放高|利|贷的狡兔三窟,为了不被抓到,会故意安排很多条线,一旦被发现,马上断尾。戴楠没理由担着随时暴露的风险,接受旧线的借款,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宋舟不解,“但这和江昔言有什么关系?”
之前周程程所说江昔言在校期间失踪了,难道就是黄队说的这件事?
黄霖又点燃了一支烟,手指有些颤抖,“或许是凑巧,又或许是凶手故意为之。我们发现行动失败后,紧接着接到了小江室友的电话。他们说小江白天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直到晚上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们找遍了学校和附近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还是杳无音讯。”
“也是从那天起,我们再也没有了小江和戴楠的下落。”
第50章 破冰
见宋舟站在栏杆边, 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沈恕好奇走来,背靠着栏杆, 直视着宋舟问道:“在想案子啊?”
“算是吧。”宋舟估量着,江昔言的事也是一桩命案, 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其实他在思考江昔言为什么这么做?
相信不只是他, 黄队曾经也和江昔言说过保命要紧, 但江昔言依旧固执地选择淌这趟浑水。
原本听到江昔言为了找线索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时, 他很生气, 恨不得马上找到江昔言, 痛骂这小子几句。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又能理解江昔言的做法。这孩子基本没有依靠过谁,又遭遇父母的冷待长期以来的独立令他不愿意、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别人手上。
顺着他的想法, 应该是认为, 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主动出击。
可理解归理解, 这样的做法根本不利于警方查办, 甚至是在添乱。
根据黄队的描述, 江昔言是突然失踪的, 失踪原因不明, 也因此他们找遍了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仍旧没有结果。
而根据《民事诉讼法》规定,公民下落不明满四年,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满两年,经有关机关证明该公民不可能生存, 即宣告死亡, 公示期一年。
按照时限来看, 江昔言失踪了九年,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宋舟越想,越觉得心口发闷,对于江昔言的意外,他更多的是觉得无能为力。
因为存在着时间差,他根本不知道江昔言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更不能确定江昔言每一次的危险他都能感觉到。
宋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犹豫要不要再打一次试试看。
但他之前试过,不论是江昔言的手机号还是他家以前的座机,他打过去都是空号。
所以他在思考,或许触发他和江昔言通话的条件,和他小时候对江昔言的承诺有关,只有在江昔言需要被保护的时候,他才能出现。
沈恕见宋舟一直盯着号码看,微挑了挑眉,宋舟平常查案可不这样,一看就知道愁的是私事,他挑事地轻咳了两声道:“你要是想着人家,就打呗!枯藤老树昏鸦,宋舟铁树开花,难得啊!”
“如果脑子可以使用漂白剂,我出钱给你买一缸。”宋舟瞪了沈恕一眼,随后解释道,“他只是我之前遇见的受害者,可不是什么铁树开花。”
他和江昔言存在时空错位,前两次打电话的时候,江昔言才刚结束高考,大概17、18岁,而这次看到的线索,已经是江昔言大一下学期的事。
也就是说,两个时空的时间速度完全不一样。
他所在的时空不过才过去几天,而江昔言就已经经历快一年的时间。
如果江昔言活到现在,应该是二十七八岁左右。可他认识江昔言是十年前的,他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手。
不对,江昔言是个男的,他下什么手?都是被沈恕带偏了。
“受害者?”沈恕审视着宋舟,可他刚才的眼神,显然不是对一个受害者该有的。
不往那些奇怪的方向想,宋舟对这个人也是过度关心了,看来他只是没意识到而已。
不过老宋能掂量自己的事儿,他还是不瞎掺和了。
想着,沈恕掏出一张地图递给宋舟,“这是我们让杜倩回想的路线,细节方面她是想不出来了,只是大致画了个位置。具体是哪儿还需要我们再找。”
杜倩说她跟着钟大贵他们去了某个会所,那群人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看起来就跟磕了药似的。
他们让杜倩努力回想,但毕竟过去这么久,她只能给出大概范围。
不过宋舟之前和缉毒打过交道,他的个人二等功就是这么拿到的,这个线索让他们看看或许有不一样的想法。
宋舟接过地图展开一看,红笔框出的位置确实眼熟,“这一带早二三十年确实犯了不少事儿,出过几个大案。”
他和江昔言遇险的集市也在这个范围之内,这一带曾经聚集了大批制|毒|贩|毒的人,警方至今每个月还会有清剿活动,可见当年影响之深。
“辛苦你们几个了。”宋舟拍了拍沈恕的肩膀,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你们继续配合苏眠调查欧月的孩子,至于毒|品交易,我知道该问谁。”
沈恕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人,回过神见宋舟已经跑到楼下,骑着他的二八大杠离开了。
路过的许之慎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问:“宋队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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