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姐,我是大贵。老板有个好差给我做,我得出趟远门,之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以的话……帮我照顾欧月,还有她的孩子。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弟弟一定报答几位姐姐的照拂。”他的声音不停颤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慌乱。
“大贵,你怎么了?”
钟大贵没有回答,他担心自己暴露,马上挂断了电话,并且删掉了通话记录,擦掉了上面自己的指纹。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终于做好赔上自己下半生的决心,他抬头看向角落的孩子,怅然道:“孩子,叔叔这一生已经被毁了,但你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往前走,不要回头看,你会有更好的未来。替叔叔好好活下去,好吗?”
晏余的手紧紧握住,双眼泛红,不堪回首。
“钟大贵擦掉了刀上的指纹,然后拿着刀又捅了钟大富一次。他担心自己被警察抓住后,会说漏嘴,所以就写了遗书,跳崖自杀了。”他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
他的情绪很快从悲伤中抽离,冷然道,“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可既然我身处地狱,总要带走些什么。”
他要杀了那些毁掉他们一生的人,这是他送给钟叔叔的谢礼。
林越并不赞成,“晏余,我想钟大贵真正希望的,是你好好做人,认真完成学业,将来找个好工作,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而不是让你杀人报仇,以命换命。”
晏余呵笑,“这样的生活太不真实,不属于我。”
他看着手臂被养父用烟头烫出的伤疤,每一个都是对他有天真想法的惩罚,如果不是为了报仇,他不会强撑到现在。
像他这样活在阴沟里的人,就不要谈未来了,那是梦里才有的事。
林越见他说不通,打算之后再让许教授和晏余好好聊聊。
随后他回到案件上,问:“晏余,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是耀明集团里的谁在协助你?你知不知道是谁害得你生母差点死去?”
晏余面色一滞,过往的回忆不断在脑海里播放,最终定格在了欧月对他道歉的声音。
他声音沙哑着说道:“我利用了秦延的关系,杀害了何友铭、关皓玟他们,又协助张巍,杀了易鑫。在我对张巍下手的时候,幡然醒悟秦延一直在利用我。之后没多久,我就被秦延囚|禁了。他确实没动手杀人,但他亲口承认欧月是他让人绑走的。”
“他教唆并协助犯罪,并且你指控他涉嫌绑架了你的母亲,还有需要补充的吗?”林越确认道。
晏余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另一间审讯室内。
宋舟将晏余的指认全部念给秦延听,秦延看着他从抵抗到沉默,最终问道:“以上罪责,秦延,你还有辩诉吗?”
秦延沉默不语,放弃了辩驳的机会。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秦延和晏余被警员带了出来。担心两人会打起来,警员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秦延望着晏余许久,眼中满是失望,但看到他身上全都是伤,就不忍责怪了。
他喊住了晏余,想知道一个答案,“晏余,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哪怕一瞬间,你心里有过我?”
晏余凝视着秦延,陷入了沉默。
在他过去的三十年人生里,秦延是带有目的出现,但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可他觉得秦延更享受自己的掌控欲得到满足,而不是真心喜欢他。
所以他从不回应,也不奢求。
秦延没有等到回答,转身跟着警员离开。
“秦延。”晏余喊住了秦延,“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
秦延心中豁然,回应道:“好,我说到做到。”
他是独断专行,但也是真的心动过。
在被股东们刁难斥责后,深夜回到家,发现晏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是留给他的饭菜。
晏余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要给他热饭,嘴里念叨着:“别吃冷的,对身体不好。”
就是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秦延知道晏余过过苦日子,切身体会不好受的这种滋味。
所以他想给晏余最好的,只是他带着目的前行了太久,早就忘了真心相待到底是什么了。
那就约定下辈子吧,他一定好好学。
刑侦大队对秦延和晏余,以及其他涉案人员连续审问了五天,将耀明集团所有罪证全部集齐,抓捕其他在逃人员。
秦延和晏余也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责供认不讳。
至此,本案告结。
唐婳听说秦安然今天就要被送去看守所关押了,临行前,想看她最后一面。
得知父亲和秦夫人的事后,她终于知道秦安然为什么和自己做朋友了,但不论如何,秦安然都曾经是她最好的姐妹。
秦安然看到唐婳来送她了,远远地望了一眼,坐上了警车。
警车没有停留地启动,秦安然只能在车里和唐婳挥手,她确实是带有目的地接近唐婳,想打听唐疏和她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渐渐的,她发现唐婳对人是真的好,也知道唐疏和她母亲确实无关。
但她的道歉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希望唐婳能早点忘记她吧!
见唐婳站在警局门口,辛映走上前问道:“你怎么知道秦安然今天会被送走?”
唐婳心情不好,也不似之前看到辛映那般开心,“这个案子,全社会都在关注,有新闻报道了,我就赶过来看看。”
辛映伸出手想要安慰唐婳,但手还没搭在她肩上就收了回来,她挠了挠头发:“那个……我们队里今晚庆功,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坐坐。”
唐婳微怔,“这一般不是带家属吗?”
辛映慌张地咳嗽了两声,“啊,对!你不是我小妈吗,所以你来吗?”
“抱歉,我一会还有事。周末吧,你回家一趟,我单独给你庆祝。”唐婳期待地看着辛映,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辛映憋着笑,佯装正经道:“我确实挺久没回家了,周末见。”
唐婳转悲为喜,点头道:“那我们周末见。”
她转身离开警局大门,向民政局走去。
她和辛伯伯约好了,下午就提交离婚材料,她很快就不是辛映的小妈了。
警局不远处的大排档,平时三三两两的客人,今天却坐满了人,全都是老板的熟面孔,这些警官偶尔得空就会来吃个夜宵,没想到今天全来了。
“老板,再给我来十串腰子!”
“我也要!”
老板笑道:“好嘞!马上来!”
沈恕撬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宋舟满上,“我还以为是什么地儿呢?合着庆功宴就是撸串儿啊?”
宋舟拿走沈恕的酒,“少喝点。一会还有兄弟要值班,这里回警局方便。”
他刚抢走沈恕的酒瓶,就见江昔言拿他的杯子偷喝酒,马上抢了回来,“你怎么也喝上了?”
江昔言抿了抿嘴,“我就尝尝,没喝。”
他就是好奇,沈警官这么爱喝酒,这玩意儿真的很好喝吗?
见江昔言盯着沈恕看,宋舟皱着眉头,捏着他的脸颊,“你看他干嘛,我不比他好看?”
“老宋,你好过分!”沈恕愤然,指着旁边的许之慎说道,“小江,许教授好看!你看他!”
许之慎拧着自己的眉心,他是脑子犯抽了才答应沈恕来庆功宴的吧!
江昔言辩解:“我真的不是看你!”
随即他叹了一声,放弃解释了,算了吧,越解释越乱。
“行,我知道,你怕老宋生气!”沈恕一副理解的样子,转身看向许之慎,“没关系,许教授,我看着你!”
“不需要,谢谢!”许之慎喝了一口饮料,尝到杯子里是什么了以后,皱紧眉头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饮料换成酒的。”
沈恕得意地笑道:“高兴嘛!陪我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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