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记得给他们投资的就是森源集团,想起当时那名小领导的说辞,他忽然就不打算走了,只是为了不让保安为难,特意站远了一点。
森源集团的人在大约十分钟后抵达,一共来了三辆车,林兆琛的车排在最末。前两辆车停好后,工作人员立刻下车,整齐列成两队,恭敬地等候董事长。
林兆琛今年六十三岁,精神气和年轻人无差,样貌和身材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
陆汀注意到,这人的面相长得极好,天庭饱满,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下鼻头偏圆,嘴巴大小正好且嘴唇略厚,是富贵之相。且眉宇之间,正气凌然,说明这人胸中无恶,的确如网上和报纸上所说的那样,是个宽厚正直,有大格局的人。
大概是陆汀的目光太过专注,让林兆琛察觉到了。他转过身,目光如利剑一样精准的刺向陆汀,却在看清青年长相的瞬间,锐利的目光柔和下来。
宏德光正要上前寒暄,就看见林董事长转身朝斜右方走去,青年那张脸让他心里涌出一股烦躁,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坏他的事!
林兆琛步伐稳健快速,他停在陆汀面前,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沉稳,倒像是小辈见了长辈,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陆汀被对方的态度搞懵了,低声喊了一声:“林董事长。”
“不敢当不敢当。”对上青年惊讶的眼神,林兆琛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爷爷是故交,你叫我一声……”
陆汀眨了眨眼,巴巴地望着,叫什么,您倒是说话啊。等了片刻,他试探性的喊道:“林爷爷。”
那乖顺的语调不但没让林兆琛受用,反而让他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他像是一个被锯了嘴的葫芦,满肚子话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嗐,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林兆琛语气十分为难,“折我寿啊。”
陆汀:“……”
如果不是大白天,亦或者不是林兆琛这满身正气鬼怪不侵,他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董事长。”秘书小姐在众人的催促下,硬着头皮跑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林兆琛摆摆手,又转过头对陆汀说:“我今天还有要紧事,不能多耽搁,改天找个地方,我一定好好招待一下陆先生。”
秘书脸上维持着冷艳,瞪着的眼珠子却泄露了她内心的吃惊。
她们董事长是多威严的一个人,别说是对公司里的员工,就是对自家孙子也没这么和颜悦色过,更遑论这态度中还带着几分明显的讨好。
“好的,您先忙。”陆汀笑眯眯的看着老人。
林兆琛受宠若惊,陆汀看了一眼死死盯着这头的宏德光,谨慎的提醒道:“那位宏先生您要多加防范才好。”
宏德光身上的气味代表着死亡和不祥,即便是冯茜茜的疯癫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一定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林兆琛忙说:“我一定注意。”
就在宏德光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林兆琛终于回到了大楼门口。
宏德光态度自然的问道:“刚刚那位小青年和您认识?”
林兆琛一到这些人面前,态度就冷却下来,他向来不喜欢旁人打听自家私事,当即没给对方好脸色:“怎么,宏先生和我们集团合作还附带打听他人?”
“当然不是。”宏德光赔笑道,“是我唐突了。”
林兆琛目不斜视的越过他进了电梯,宏德光急忙跟进去,电梯门关闭前下意识看向陆汀站过的地方,青年已经走了。他心里并没有因此而松快,相反,他十分介意,怀疑陆汀是不是跟林兆琛说了他的坏话,否则老东西怎么对他这副态度?
可转念一想,林兆琛作为圈里的大佬,又好像对旁人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宏德光揉了揉额角,心绪起伏,好像自从青年出现之后,他就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陆汀要坏他的好事。
可他查过了,陆汀不过是陆家的一颗弃子,穷到得和别人合租。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他前段时间还和陆啸为了争抢祖宅房产,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陆啸不知什么原因住了院才消停。
宏德光看向前方那道威严的背影,暗道这次的合作决不能被破坏。只要能搭上森源这艘大船,他的宏德就能从行业中脱颖而出,跻身顶尖行列。
——
陆汀离开后找到一家快餐厅暂做休息,两手握着冰凉的可乐杯贪凉,面向着窗外,一抬眼就能看见宏德大厦的正门出口。
林兆琛的态度太诡异了,思忖片刻,他给李管家打了一个电话。
李管家在陆家忙得焦头烂额,陆啸今天刚从医院回来,整个人就像吞了炮仗似的,哪里都不对,哪哪都不爽,到家至今已经三个小时了,整栋别墅上下的佣人全都在为他一个人服务。
听见管家的手机响,陆啸就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李管家业务这么繁忙,是不是爷爷死了你就不想干了,忙着找下家。”
李管家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您误会了。”说完没做其他解释,拿着手机去了花园。
他回拨过去:“二少爷。”
陆汀没有无聊的寒暄,直接问道:“爷爷和森源集团的林家有来往?”
李管家仔细一想:“有,但不多,每年大年初二老爷都会抽时间去林家拜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来往。”
“每年?”陆汀隐约记得,小时候还住在陆家的那几年,的确每到初二爷爷就会消失半天。原来是去了林家。
陆家经营的运输公司和林家这种实业大亨相比差了不少级别,而且据他所知,陆家和林家并没有商业上的往来。既然这样,老爷子每年都去林家干什么?难道在陆家发迹前,陆家和林家就已经结识,正如投资部的小领导所说的那样,只是“故交”?
两人说完,还没来得及挂电话,陆汀便听见话筒里传来一阵响声,随之便是李管家的叹息声。
陆汀顺嘴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小少爷。”管家忧心忡忡道,“他前两天突发疾病去了趟医院,身体一直很虚弱,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他在医院里待烦了,今天一早就吵嚷着回家。到家之后却各种不满,不是吃住不合适,就是光线刺眼……家里上上下下快被他砸光了。”
被自己的恶咒反噬后必定元气大伤,查不出原因很正常,因为那并不是脏腑肉|身上的损伤。如果他安安分分,做好事多给自己积点功德,时间长了,身体会慢慢好转的。他若是反其道而行,只怕身体状况会越来越糟糕。
陆汀自知干涉不了陆啸的选择,淡淡“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管家看着手机忍不住又长叹一声,老爷子在的时候这个家还能维持平和,老爷子一走,陆家就开始被小少爷搅得鸡犬不宁,一个个佣人见了小少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而且他最近隐隐听下面的人说,会不会小少爷才是灾星,之前只是被老爷给镇住了。
可不是吗,老爷子一走,小少爷脾气大涨,还得了怪病。回到家时,那副病容惊得众佣人大气都不敢喘,胡子拉碴,眼睛凹陷,肤色病态,说话的声音也不如往日洪亮,带着点古怪的沙哑。和之前判若两人。
而且最近也不知是谁谣传出去,说陆啸生病前去挖了埋过病死狗的泥巴,得病也是因为沾上邪物。下人们看上去对小少爷恭恭敬敬,实则恨不得离八丈远。
他们如今对待陆啸的态度,比当年对待陆汀,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当年的小陆汀脾气好,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许多佣人对他有畏惧却没有厌恶。不像对待陆啸,那一个个暗地里的眼神如同在看恶心的病。
第17章
夜幕降临时,森源集团的人和宏德公司的管理层一起从大楼里出来。
宏德光走在林兆琛身后,仔细跟秘书交代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随即笑容殷切的走到林兆琛面前:“林董事长,您看谈完事情都这么晚了,咱们不如一起用顿便饭,也好庆祝一下两个公司即将合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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