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与大魔王(183)
吴倍颂背往后一靠,抬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东文,没有说话。
叶东文的双眼里满是怨恨,他和吴倍颂对视很久,见对方一直保持缄默,忽然从化妆台面上摸到一把还没有收捡的剪刀,他半边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连串紫色的符文,他举起剪刀,对着被怪异符文包裹的脸颊上猛地一划,汩汩鲜血瞬间涌出,鲜红的血沿着他的下颚一路流进脖子。
叶东文把染血的剪刀丢在了地上,他咬牙切齿的说:“我再也不会被你利用了。”
吴倍颂眯了眯眼,眼光注视着叶东文那张在一瞬之间就变得鲜血淋漓的脸,半晌,说:“叶东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坏的这么彻底?”
吴倍颂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指在叶东文的伤口上用力的按了按,血还没止住的破口霎时流的更凶,他说:“你以为,故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暴露我的身份,你就能戴罪立功,和那个装成叶零的人美满的过好下半生?”
叶东文皱着眉没有半分示弱。吴倍颂的手指很快就染上了血,他收回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前,伸出舌舔了舔,“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
话音一落,一阵锥心刺骨的痛突然遍布叶东文的脸,他捂着脸冷汗直流,身形晃动,手摁着化妆台的桌面接力这才没有摔倒。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过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他,原本只覆盖满半边脸的纹路突然开始疯狂的生长蔓延,直到爬满他整张脸,变得狰狞无比。
他双眼惊恐的望着镜子里的人,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感觉喉头上突然涌起一股血腥味,他口中喷出鲜血,晶透的镜面被染得血迹斑斑,叶东文背仰着倒在了地面上。
吴倍颂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叶东文,“背叛的代价,将要付出生命。”
那怪异的符文还在不断延伸,长至叶东文的四肢百骸,他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眼神怨恨,恨不得将视野中映出的人碎尸万段。
但他已经做不到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叶零的下落吗,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吴倍颂笑的恶劣,“你的弟弟早在半年前就和我做了交易,他的心愿是,能够在哥哥生日的时候送哥哥一把新的萨克斯……”
轰的一声,天花板和房门同时被人破坏,霆息带着人从门外闯进,衡星手拿长戟从天花板破开的大洞上一跃而下,霆息大喊:“先抓吴倍颂!”
衡星速度极快,从上而下一戟刺穿了吴倍颂的肩膀,将人钉在了墙壁上,他眼中噙着怒火,手中的力气全数倾注。谁料吴倍颂却对他偏头一笑,轻飘飘的说:“都说了,别轻易和恶魔做交易。”
玻璃窗突然粉碎,疾风从外疯狂的灌进,霆息变为兽形,抵抗着狂风一口咬住了吴倍颂的腿,“他想跑,杀了他!”
衡星反应过来,没拿武器的左手变成了蹼,尖利的指甲泛出寒光,直取吴倍颂的心脏。
吴倍颂低头看了一眼身体被破开的大洞,笑了一声后,浑身突然失去了力气,头和四肢无力的垂向地面,眼睛涣散的大睁着,再没有一点反应。
慕氏的族人将整个休息室团团包围,一手持桃木剑的中年男人上前,伸出手探了探吴倍颂的脉搏,收回手说:“断气了。”
屋内众人严阵以待的姿势收敛了几分,霆息松开了口刚变回人形,衡星突然将长戟从吴倍颂的肩头拔了出来,血溅满身,他用心音传话给霆息,声音急切:“我的声音没有回来,死的是吴倍颂,千面跑了!”
霆息眼睛一跳,对着身后的人高声问:“慕天驰人呢?赶快联络慕天驰,封锁整栋大楼还有周围的片区,别让千面跑了!”
“已经派了人包围这里了!”
霆息朝人群中说话的人看去,“让慕天驰亲自去,小辈的就算遇见了也拦不住千面。”
他说完就和衡星各带了一队人分别从两条路包抄了整栋楼,留下的几个慕氏族人面面相觑。
容话吸着一盒纯牛奶,看盛琼楼吃完了全部零食趴在零食袋里,挑着牙缝道:“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容话捂住盛琼楼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
盛琼楼没再说话,百无聊赖的翻了个面,看起来又想打瞌睡。容话把盛琼楼抱起来重新放进自己的外套里,“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现在还没给我消息。”
“怕什么。”盛琼楼懒洋洋道:“他最好能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我想弄死他很久了。”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你接下了仇怨。”
盛琼楼猛地从容话的衣服蹦出,跳向后座,对着无声无息出现的人张开了血盆大口,“孙子,你总算敢现身了!”
容话透过后视镜看清了后方的千面,立刻按下通讯键和慕天驰等人联系。
千面以手臂化解了攻势,另一只手上突然多出一张素色的面具,向盛琼楼丢扣去。盛琼楼侧身避开后变回了人身。车子里的空间有限,他乍一变大直接上手把千面按在了车窗上。容话担心盛琼楼分心,没有去帮忙遏制千面,而是翻身坐到了驾驶座上,打了火,按了旁边解开后方车锁的按钮。
盛琼楼和千面近身缠斗在一起,门把上的车锁键被按动,车门猛地一开,千面和盛琼楼两人大半截身体露在了外面。
容话趁着这空隙撕下霆息在他脸上下的幻术,变回了成人,他快速的换档,脚踩在油门上,“琼楼抓紧!”
盛琼楼被他猛地一喊,条件反射的抓紧了门窗上的把手,容话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身一瞬间倒出了车位,速度又快又猛,悬在门边的千面被立刻甩了出去,砸在了墙上。
“撞他!”盛琼楼从后座上高仰着身体,指着墙边缓慢站起来的千面,“就这么开车过去,把他撞飞碾碎!”
容话手心里全是汗,把着方向盘的动作却一点没乱,轮胎高速的转动,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和发动机发出的声音一起在耳边回响。容话唇抿成线,车直直的撞向千面,却在即将撞到对方时,千面向他投来一笑,身影忽然凭空消失不见。
容话猛地踩住刹车,向左迅速的打了方向盘,但车子距离墙面近在咫尺,右后方的车身擦着墙壁而过,轮胎摩擦出了花火,后尾颠簸了几秒钟后,车子才停下。
“容话,你对我真狠。”千面站在不远处的消防栓前,恢复成面具的脸上呈现出青色。
容话透过前窗看着千面,胸膛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盛琼楼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对容话叮嘱道:“开车,走!”
通讯器里及时传来霆息的声音,“容话,我们马上赶到停车库,你赶快离开,我们会去支援盛琼楼!”
容话喘息着应了声“好”,驱车绕开盛琼楼和千面,离开了地下停车库。
临走前,他没忍住从后视镜内多看了一眼盛琼楼,但此刻两人交手,盛琼楼正背对着他看不到脸。千面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和容话对上,他看着容话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离开,青纹可怖的面具上突然浮现出古怪的笑意,他张着嘴,用口型对容话说了三个字。
“我等你。”
车子在车库的出口猛地刹住,日光照亮了半截车身,还有半截,留在后方的阴影之中。
容话拉了手刹,手臂枕着头靠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紧撰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此刻像被人用滚烫的刀尖刺穿了心口,心脏衰竭,窒息和疼痛死死的缠绕住他的全身,他快呼吸不了了,他快死了。
急促的喇叭声从车里传出,容话汗如雨下的靠倒在驾驶座上,刺耳的响声霎时消散,眼前陡然一花,一副画面出现在他面前。
黑无天日的房间内,有个人被重重锁链捆扎了身体,动弹不得。
他也许并不能被称之为人。他浑身流着血,身体上有无数道数不清的伤痕,那些伤痕还在滚流着血,衣服被染得看不清原色。他的下身已经被那些血堆积成了一滩血洼,他及腰的长发拖进血里,红的发黑,挡住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