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与大魔王(142)
盛琼楼不偏不躲,两只手变回兔爪,一爪擒住稜岁的脖子想要拧断,却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修为,被临死前激发出最后残念的稜岁反倒压制在地,后背陷进雪里。
“琼楼……”稜岁左臂死死的摁住盛琼楼的肩膀,尖锐的狼爪很快划出血痕,“我唯一一憾就是不能亲手把你吞进肚子里,没想到在我临死前你竟然送上门来,天助我也!刚好让我吃了你上路!”
“天助谁还不一定!”盛琼楼被压制,不怒反笑,锋利的兔牙迅速长出,他按住稜岁压在他肩膀上的狼爪,一口咬上去。稜岁疼的狼嚎,迅速抽回爪子,却被盛琼楼活生生撕咬下来一块皮肉。
盛琼楼恶心的吐出一嘴腥臭的狼毛,嚼着狼肉吞下,哼笑道:“老残废,嘚瑟个什么劲,真当你能骑到你琼楼爷爷头上了?”
稜岁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连狼人的外形都维持不住,化为灰狼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胸膛极速的起伏着。
盛琼楼知道稜岁将死,翻身从雪地上坐起,走到稜岁身边,脚化兽形,重重的踩在稜岁的脖子上,灰狼呼痛,发出的哀鸣不似狼嚎,倒像是狗吠。
数十载宿敌被盛琼楼一朝踩在脚下,只能发出像狗一样的声音,他兴奋的颤抖身体,张着血肉淋漓的嘴控制不住的发出痛快的笑,“装什么狼,你他娘的就是条懒皮狗!”
盛琼楼在稜岁的脖子上一脚又一脚踩压着,灰狼的兽瞳里似有恨火在烧,仇恨的火焰布满他睁双眼,临死之前,化为最恶毒的诅咒:“盛琼楼,你将首身分离,万劫不复,我在最恶之渊等着你……”
到死,他的那双兽瞳也没有闭上,宛如一把长满挂刺的刀,等待着诅咒应验,将他最恨的人一刀一刀凌迟。
盛琼楼踢开脚下了无生息的灰狼,兴致缺缺的掏了掏耳朵,“死狗还这么多话……”
一道凛冽的风猛地从身后袭来,盛琼楼后背生汗,快速回头,一把漆黑的长刀横隔在他的眼前,再近一寸,就可砍下他的头。
“戒……刀?”盛玉宇回神,有些茫然的望着面前的和尚。
戒刀头戴斗笠,白布在风雪中翻卷,脸被挡在后面,看不清楚。
唯面前这把刀,颀长漆黑,戾气横生。
“戒刀?”盛玉宇恐惧的倒退,脚陷进雪里摔倒在地,“你,你要杀我?”
冷风斜飞,纱笠被吹得往后方的两侧飞舞,那道刀疤上残着点雪,寒意逼人,和他的神情一样冰冷。
戒刀的眼眸中印出的盛玉宇,原本该是人形的四肢,此刻全变成了兽爪,嘴的正中位置有两颗古怪的长牙,嘴边裹满着血迹,这一切不符合常人的特征。
盛玉宇是妖。
架在半空的刀被戒刀收回,他放下手臂,刀锋向下,他往前,刀尖便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痕,随着他的前行,白痕笔直。
盛玉宇连连后退,害怕的眼眶里溢出泪,“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戒刀无言,继续前进,盛玉宇被逼到洞口,再后退一步就会掉进洞中,他想从雪地里坐起来,脚却仿佛在雪地里生了根,软麻无力,他急的哽咽,“别杀我别杀我……你别杀我,我最好的朋友还在等我回去,求求你不要杀我……”
戒刀抬手,刀身平稳的停在空中,刀锋直指盛玉宇的咽喉,一点一点的向前。盛玉宇退无可退,哭的泪眼朦胧之时,一只血蝶突然出现停在了黑刀的刀刃上,戒刀的刀顿住。
“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的慈悲之心都去哪了?”
慕别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盛玉宇和戒刀之间,盛玉宇终于找到依靠,跪坐在地上双手抱住慕别的腿,哭的稀里哗啦:“慕别……你再晚点来,我就要被他杀死了,呜呜……”
慕别抽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被盛玉宇霎时抱的更紧,慕别恐吓道:“敢把眼泪鼻涕擦在上面,我就让他现在动手。”
盛玉宇吓的眼泪流的更凶,却不敢再哭出声,努力的憋着嘴。
戒刀视线下滑,落在盛玉宇哭的满脸的神态上,片刻后,忽然道:“解开。”
慕别道:“不准动他。”
戒刀阖上眼,又是一阵沉默后,重新睁开,“不动。”
慕别这才打了个响指,戒刀手中的长刀晃了一瞬,盛玉宇见状立刻将身体往慕别的背后躲了躲。戒刀注视着盛玉宇的一举一动,反手将长刀重新插回了身后,理了一下袈裟上的风雪,转身离开,消失在忙忙风雪之中。
“还要抱着我的腿到什么时候?”
盛玉宇抽泣的松开慕别的小腿,慢吞吞的从雪地里爬起来,“……他为什么要杀我?”
慕别漫不经心地收回远处的视线,“我又怎么知道。”
盛玉宇擦了把脸上的泪,神情悲伤,“就因为我是兔子妖吗?”
慕别回了两字:“也许。”
盛玉宇又忍不住哭出声,“可我和他明明是朋友,他之前还住在我家里,洗碗、帮我照顾花草,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一下子他就想要杀我了?”
“话话知道我是兔子妖,也从来没想过要杀我,容话还是把我当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他不一样……”
慕别瞥过盛玉宇那张泪涕横流的脸,半晌后,说:“戒刀不是容话。”
盛玉宇捧着脸,一下一下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缓了许久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绝口不再提关于戒刀的事情,话锋一转:“你怎么来了?”
慕别道:“来杀稜岁,顺便来找你。”
盛玉宇耿直道:“我们俩的关系没那么好……”
“你倒是清楚。”慕别似是而非的笑,“是容话让我来的。”
“话话?”盛玉宇心里一紧,“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慕别反问道:“你说呢?”
盛玉宇才收住的泪又有故态复萌的趋势,“他知道我骗他了吗?”
“容话可聪明了。”慕别扫了一眼地上稜岁的尸体,忽然笑了一下,脚步一转,往下山的方向而去,“你觉得你那点蹩脚的谎话能骗住谁?”
盛玉宇趔趄了一下快步跟上去,急切的询问:“那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知道。”
盛玉宇委屈道:“我不应该骗他的,我错了……”
慕别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歉留给容话听,我不想听。”
盛玉宇还在问个不停:“他在哪里呀?他有和你一起来吗?”
“霖山山脚下。”慕别斜了一眼盛玉宇,盛玉宇瘪了瘪嘴,可还是想问:“我现在去见他,他是不是会很生气,我要不要再在山上多待一会儿了再去,或者我……”
“你可以多待一会儿,我和容话先回去了。”
说罢,脚步加快,好似真的要抽身离开。
盛玉宇哪能让慕别丢下他一个人在霖山上晃悠,快步的跟上去,老老实实的闭上嘴,把满腔的问题全部给憋了回去。
等走了一段路过后,他突然拉扯住慕别的衣袖,“等、等一下……”
慕别不欲多言,一副盛玉宇再多说一个字立刻就消失的神情。盛玉宇喉结滑动,字眼在嘴里滚了几滚,才艰难的说出:“和我一起来的几个人在霖山里走散了,他们都是人族,在雪山里带太久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慕别眯了眯眼,“那几个人是谁?”
盛玉宇回想着那一车人的名字,“总共三个,一个慕地野,还有两个是慕地野的堂弟堂妹,一个叫慕唧唧,一个叫慕吒吒……”
“和你一个姓,很巧的。”
慕别闻言倏的抽回在盛玉宇手里握着的衣袖,抬步继续下山。
盛玉宇在雪地里愣了片刻,又忙不迭的追赶上去,在慕别的身后追问:“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你不救这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