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利于我做事。我现在这种状态下,说的话没有一件能是心平气和的。
所以我马上得走。
可我的脚步一迈出去,梁挽这就飞过来了。
他风风火火而至,却不乱一丝发丝,雨滴下在他的身上只浸润出他的柔色,当真是像一阵柔和温静的春风。
可他看见我们这副模样,两个重伤(高AI和毛毛虫)一个轻伤(我),再有一个呆若木鸡的柳绮行,和一脸尴尬的小常和钟雁阵,他就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
他尤其在瞅我,目光一警:“唐约,莫非是有外敌来犯?”
没有外敌啦。
只是AI大战毛毛虫,人工智障在不利天时之下,不敌一个美貌Bug而已。
我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梁挽就横眉看向仇炼争,微一生怒:“仇门主,你已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时候了,好歹也是个江湖帮派的首领了,怎么毫不惜身、说打就打,像个不要性命的江湖莽汉一般?”
仇炼争眉头一横,他何时被我以外的人这样训斥过?
这人正要反讥回去,梁挽却忽然瞪向高悠悠。
“高悠悠,一别数年,你还是这般痴于决斗,不管不顾!把关心你的人当做什么了?你半点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罗神医救你救得那般辛苦,她叮嘱你的话,你是转头就忘、半点不听吗!?”
高悠悠面无表情地仰头看天,显然油盐不进,仇炼争倒是听得一愣。
他本是怒气重重。
想反讥冷刺回去。
自从他当上这意气门的门主,率性而为惯了,只有他骂人,哪儿有人骂他?
而且还骂的这般狠!
可梁挽真不是寻常人。
他连骂高悠悠都骂!
骂的比仇炼争还要狠、还要不留情面!
所以仇炼争这忽然就听乐了,心态平衡了,甚至唇角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他就看向了我,似笑非笑:“你总说梁挽温柔,依我看——是放屁!”
他看向这人,道:“我看他,脾气明明大得很啊。”
我冷冷道:“再大有你大么?”
仇炼争觉出我语气不善,只一笑而过。那梁挽又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肯定已被城里各方势力盯上了。为防生变,唐兄,你们别回客栈了,和我走吧。”
我疑道:“和你走?”
梁挽道:“我在这城里租了一个宅子,地处偏僻,少有人去,进到里面去,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会有任何人注意。”
他想了想,正色道:“但必须点到为止,不能再添重伤了!”
我和小常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反正咱们在客栈也没有剩什么东西,银钱也是一天天预先付好的,如今离开客栈和茶棚,去梁挽的地方休息养伤,既安全又有隐私,还能见到冯璧书,和他商量商量,还挺方便。
梁挽本想邀请钟雁阵和柳绮行一起走,但钟雁阵还是决定留下来处理现场。
他毕竟是个捕快,而仇炼争和高悠悠方才的表现和法外狂徒没有区别。
他们的决斗已经对这条街道造成了一些影响,你看看那四散的屋顶瓦片,还有柱子上的各个孔洞,这都是需要赔钱和修理的。
而且他也得安抚柳绮行。
柳绮行目前还是处于一种完全不可置信的懵态。
整个人像是一种被打碎了外壳的泥娃娃,仿佛被一道雷反复地劈断、愈合,再劈断,再愈合。
所以梁挽只和钟雁阵说了一下那宅子的地址,就领着我们走。仇炼争本看不惯梁挽,但看见我走,他也走。高悠悠素来是个独行侠,这回本想独自养伤,可他这一看仇炼争去了,目光忽就冷如铁石,也沉默地跟去了。
咱们四个就跟着梁挽走街飞巷,跨小桥过胡同,九曲十八弯地绕了一炷香,来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民宅。梁挽去敲门时,我眼看他手上有血迹,疑道:“你手上怎么了?受伤了?”
我语气一显出关心,那仇炼争就有些警惕地看了看梁挽,不知在想什么。
梁挽则手上动作一顿,回头微笑道:“没什么,手上的血都不是我的。”
……不会是冯璧书的吗!?
给我们开门的就是方才那个聋哑伙计,也就是易容过后的冯璧书,他半张脸上有点血痕,唇角有些撕裂,仿佛刚刚被人用力打了一拳。
他看向我们,目光沉静地点头,可再看梁挽,随即不会动作了,整个人僵硬得像是镶嵌在门框上的一块儿木。
而梁挽看他,笑容也是一淡,表情凸出了一个不和谐、不舒爽,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领了我们进屋子。
这二人气氛之古怪,连仇炼争也皱了皱眉,小常更是低声问我道:“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么?怎么看着怪怪的啊?”
不怪,但是很孝。
冯璧书为了孝顺梁挽这个阿渡的长辈,看来是沉默着受了这一通好揍了,以他这老实人的性格,估计连反抗都没有,乖乖让打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
就一个下午的时间,我方就从原本的低情商人士听书交谊场,变成了仇炼争和高悠悠疯狂互揍,冯璧书单方面挨打的大孝局面!
可见这评论区的大好局势……
那是和久必撕,撕久必和啊!
梁挽就带着咱们几个轻伤重伤人士去了个药房,说想让他们把衣服都掀开,让他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而仇炼争这就不配合了,他好像觉得自己的伤口打个盹儿就会自愈。
高悠悠更不想让他下手,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小伤口算是什么伤口。
梁挽看见这两个人,头好像一下子大得和千斤重的石牛墩子一样。
仿佛一个成熟的护士长,瞧见了两个完全不配合的烂病人。
他就叹口气,看向我,像征求我的意见一样问:“可以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可以什么呢?
仇炼争一拧眉,高悠悠一仰头。
这俩都懵着,我却听懂梁挽的问题了。
我就笑呵呵道:“当然可以了。”
梁挽像得了尚方宝剑。
他忽然一下子就出手!
两手疾出,像两道风卷向两个方位。
比晨雾中的清风还快,比雨下的霓虹还迅疾!
直接点向仇炼争的伤肩,刺向高悠悠的伤臂!
二人一惊,却来不及抬臂格挡的时候,猝不及防就被点穴了。
这下两个混蛋都不能动弹了。
我这才满意地笑了一笑,拍掌乐呵道:“点得好,点得妙啊!”
仇炼争怒道:“唐约!我是信了你才来的!”
高悠悠只冷冷道:“唐约!你们想干什么?”
仇炼争一怒我就真开心,但高悠悠一瞪我就怕他生气,我只解释道:“你们这伤口不轻,真得好好处理的,让梁挽来吧。”
仇炼争怒道:“处理什么?我伤自己会好!”
高悠悠冷冷道:“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伤!”
这两人还一起看我,那目光带怒带急的。
仿佛催着、等着我去给他们解穴。
我才不解穴呢。我就和小常一起在暖炉旁磕瓜子。
刚刚的唐约已经和叶小颜的颜面一起去世了,人走得很安详。
现在的唐约,是重新组合过分子,排列过原子的平行宇宙·钮祜禄·新唐约!
他可是六亲不认,只想看着这高悠悠和毛毛仇被梁挽揉捏。
梁挽在照顾伤患的时候格外强势。
但是他确实擅长处理伤口。
他先观察高悠悠膝盖那处星星点点的红,接着给每个极小的伤口,细细涂抹上药酒,再给左臂处的开放性创口涂上一种热性的伤药,高悠悠那苍白的脸色就一下子被热得熏红起来,闻起来都像是一个泡在酒里的人了。
他又把仇炼争的腹部衣服撕扯开,往刀伤上涂了麻服散,然后竟然拿了针线,把那处开裂的伤给一针一线缝起来!其穿针引线的缝合功夫几乎完美,简直令我大开眼界!更别说他的绷带包扎技,我就没见过包得这么严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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